这一等,就是两日时间。
清晨,阳光熹微,薄雾散去,鸟儿在柳枝间欢闹。
颜二叔素爱赏花品茗,曹夫人为讨他欢心,夷平了后院,改成一方楼中池塘,移植花草树木,容纳四季。
可这院子建起来后,颜二叔从未来过。这就白白便宜了楼里那几位顶尖红牌,尤其是丽城中,最负盛名的李花魁。身价颇高,客人不多的她几乎整日呆在院子里,惜花怜草,跳舞弹琴。
柳楼曦可以在楼里没什么事,又行动自由。此方人少幽静,景致宜人,是故她也喜欢来这坐坐。也就自然而然,受到了李花魁的邀请,与她品茶闲谈。
两人很聊得上来,几乎是一见如故。这么一来二去,她们熟了起来,互以“姐妹”相称。
春日是满园嫩粉色的。垂丝海棠一摞一摞地开,重重叠叠,热闹地压弯枝头。
昨夜风大,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覆盖着一层梦幻的花海。
柳楼曦坐在石凳上,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闭着眼睛烤太阳。
铁花系统:“宿主,查小分的功能,主系统批啦。”
“已经查到,是颜雨筠把画给颜家人看了。整个颜家除了三房几位女子,其他人都喜欢我们打制出的铁画呢!”
“哦。”柳楼曦闻言,瞬间兴致缺缺,趴倒在石桌上。
铁花系统疑惑道:“任务有进展,宿主不高兴吗?”
轻柔的春风,卷着海天霞色的海棠,拂过发梢。
柳楼曦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难过,卡在两种情绪中间,不上不下。
本来还指不上能成的事,现在看来,十之八九是定了。没想到,颜家如此欣赏铁画,颜雨筠纳她进门,怕是已经没了阻碍。
她扭过头,视线半侧,着看海棠从右边树枝滑落,汇聚到左边花海,恹恹低语:“我真要被卖过去给姓颜的当妾了啊。”
“柳妹妹,我就猜到你会在这。”李花魁迈入园子,笑盈盈道,“我出门买簪回来,正遇上楼外有个老妇人寻你,看起来挺着急的,你快去瞧瞧。”
柳楼曦带着疑惑,快步走到门口,隔着繁华热闹的街道,远远瞧见骨瘦形销的柳母,惴惴不安地站在对面。
“曦儿!”柳母瞧见她,急忙迈开步子,小跑过来。
柳楼曦领着柳母进了炎枫楼,回到自己房中。接着她唤来楼里年纪还小,尚在做些杂活的女孩端来茶点。
“母亲,你怎么来了?”
柳母放下提着的布口袋,关上房门,从怀里掏出一条裹得鼓囊囊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递给柳楼曦:“曦儿,家里就这么多了。这些肯定不够赎身钱,你先拿着,娘再想想办法。”
帕子里躺着七八件金银首饰,柳楼曦搜索了原主的记忆,这些首饰都没见柳母佩戴过。而且在柳家没钱的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当时柳母甚至都喝不上药了,她都没把这些首饰拿出来。
没想到,她此时竟会全部拿出来,送给自己赎身。一想到此,柳楼曦心里仿佛塌了一角,暖流从心底蔓延开,微微红了眼眶。
柳母偏过头,哽咽道:“本来,还有一只你爹送我的金簪,被玽儿摸去了。”
柳楼曦重新包好帕子,又翻出来一个木盒,装进去:“母亲,你拿回去藏好,别让兄长看见了,我赎身暂时用不到钱。”
柳母听到此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把握住柳楼曦的双手,高声惊呼:“曦儿,莫不是那女人,已经……给你挂上了牌子?”
“有人定下你了?”
“畜生啊,你是良家女子,还没行笄礼啊。”
柳母说得又快又急,悲声一句接着一句,泪水止不住落下。
猛得,她放佛明白了什么,浑身颤抖,垂下头,低泣道:“是娘……来晚了吗?”
柳楼曦是个软心肠,最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哭,何况是柳母如此关切之举。一时间,她张惶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柳母。而她被颜雨筠定下的事,看柳母的态度,也不便直说。
仓皇中,柳楼曦随口编了个蹩脚的借口:“不是的,曹夫人她人很好。她看上我做的簪子,让我做簪抵债。”
柳母眼中闪过光亮,怀着一丝希望:“真的吗?曦儿,你不能骗娘。”
柳楼曦用力点点头,斩钉截铁道:“真的。”
柳母想到她进楼一路顺遂,没有人为难。再加上柳楼曦的脸色白里透红,住的屋子宽敞精致,里面也没有不干净的味道,不像是被苛待强迫的模样,不免信了几分。
她把首饰几乎强硬地塞给柳楼曦:“曦儿,这些首饰还是你收着,放娘手里不安全,玽儿这久,也不知是怎的了……”
“哎,不说他了。”柳母拉过布袋子,“这是娘做的素包子,留给你晚上吃。”
柳楼曦应下,继而起身,送柳母离开。
突然,灵光乍现,她转念心想: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回一趟柳家。不为别的,就算是只一晚时间,熬个通宵,再锻造一幅简单的铁画也行啊。任务进度卡3%已然两天了,还差2%呢。
心动不如行动,柳楼曦让柳母在房中等一会,转身马不停蹄地去寻曹夫人。
曹夫人现在对柳楼曦的态度很微妙,在盘算利弊之后,很快同意。不过,她着重强调了一条:柳楼曦最迟明日,必须要回到楼里。
而毫不知情的柳母,见卖身青楼的女儿还能回家住一晚,彻底相信了柳楼曦瞎编的借口。
两人回到柳家已过正午,太阳高悬头顶,日光亮的刺眼。
都是自家人,柳母拎着去,柳楼曦又拎着回来的素包便成了午饭。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