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山,不在京都。我自然是要走的。太子殿下不过是……”
忽然,砰得一声巨响,院门被重重地撞开。
幺幺诧异望去,看见一双冷若寒星的眼眸,隔着繁花异草,似要将她盯穿一样,沉沉盯着她。
“太子哥哥。”谢三小姐不期会见到太子殿下,稍感意外,立刻含笑迎了上去。
“谢乐韵。上回禁足是还不够么?我东宫果真成了无人之境,任谁都能在此地闲逛!”
没有料到纪云泽竟丝毫不留情面,开口便是苛责,谢三小姐脸一阵红一阵白,声若蚊吶,辩白道:“是姑姑让我……”
“我的人,几时轮得到谢家来教规矩!”
他说“我的人”,咬牙切齿,一双眼直直地盯着幺幺,眼中似有火星。
幺幺心中一怔,随即垂眸一哂。
在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面前,“我的人”与“我的物品”又有什么区别?只有她这样没见识的人,才会因这些暧昧不清的话动心。
她索性偏过头,转了目光,努力让自己在这场争吵中置身事外。
太子与太子妃的争吵……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偏过头,微风拂面,表情都隐匿其中,不像从前,总是弯着眼看他。
“请谢三小姐回去。”
纪云泽的声音冷得像冰,言语间仿佛酝酿着暴风雨。
幺幺垂下眸,思索等一下怎么向他汇报今日解蛊药的进展。
她刚想了个开头,一只滚烫的大掌擒住了她的手,将她往殿内拉去。
“郑喜,传膳,今日就在芷菱苑用膳。”
他没有看她,一只手捏得她的手腕生疼,在谢三小姐含着泪光的注视下,将她拉进殿。
“疼……”她忍不住道。
纪云泽瞥她一眼,眸色深深,手上到底缓了力度,却不松手,牵着她坐在桌旁。
她垂眸去瞧,她手腕很细,在他的掌下盈握有余。
那只手,每个手指都修长如扇骨,玉骨峥峥,握笔好看,持剑好看,就连拨弄她时,也像弹琴一样从容好看。
而她是琴弦,只会在他掌心无助地颤栗,任他弹奏,直到失去自己。
偏偏他也没有错。
是她无知下的蛊,自己招来这一场妄事,自己动了心,以为他会与一个下蛊的人天长地久。
明明……就像此刻他牵住她手,大约也只是蛊虫发作了的缘故。
“幺幺姑娘,这是宫中御厨做的银雪羹,殿下特地给您送来,您尝尝。”
郑喜一笑,眼角颇有些细褶。他自随行的奴婢处亲自将银雪羹捧在手里,小心翼翼放在幺幺面前,心中暗暗祈祷这位祖宗能说些动听的话。
幺幺有些惊讶地瞧向纪云泽:“殿下喝过了吗?”
她不说谢谢,却先想着问他。
纪云泽面色稍霁,垂眸看向她:“有孤在,你不必怕谢三。”
顿了顿,他又道:“你若想留在京都,孤自会安排,不必因谢三寻你而惊慌。”
幺幺呆了呆,随即恍然。他以为她方才说要回九黎山的话,是屈服于谢三小姐。
偏他总有些不合时宜的温柔。
明明他也希望她走。
她原本是祸星。
“我不是怕谢三小姐,我是真的打算走的。”她认真道。
握住她手腕的掌忽然攥紧。
纪云泽眸色如墨,盯着她。
“回九黎山?”
“嗯,回九黎山。”
纪云泽攥着她的手腕越攥越紧,一双眼墨色浓郁,似乎要将她吞噬。
“是几时的事?”
幺幺有些茫然。
什么几时的事?
纪云泽却没有再解释。
他蓦地拉近她入怀,额头几乎要抵住她的额头,眸色深深如有漩涡,面色便像冰川,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
“你哪里都别想去。”
“休想回九黎山。”
幺幺怔怔看着他。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心中忽然起了微渺的希望。
随即被冷冷打落。
纪云泽道:“给孤解蛊前,你只能待在孤身边。”
原来是因为解蛊。
她竟然在妄想。
她到底妄想些什么
她对他来说,只是区区解蛊的人。
九黎山上会接她回家的阿哥哥,只存在九黎山上。
幺幺笑起来,因为手腕被攥疼眼底都起了薄雾。
“殿下放心,您大婚之前,我一定解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