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今日宫中派了人来送银雪羹。奴婢瞧着,实则恐怕是那两位想瞧瞧幺幺姑娘呢。”
纪云泽一回东宫,郑喜便上前悄声禀告。
东宫住进了女子,得了从来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的恩宠,实在是大事。
这些时日东宫侍读,礼部,宫中御礼监都在琢磨此事。
毕竟,依礼来说,就算只是侍婢,被太子临幸也需记录在案。何况,这是第一位被太子临幸的女子。
只是,她的身份注定不能见光,若记录在案,有心人稍一调查,蛊女的身份便藏不住。依当今殿下对巫蛊之术的憎恶,怕是要将这位幺幺姑娘当场处死。
“少叫她见到人。”纪云泽往前走,随意淡声道。
“是。”郑喜点头应是,犹豫一瞬,又道,“殿下,等解了蛊,果真是要将幺幺姑娘送回九黎山么?”
在他看来,太子殿下对那位姑娘纵容恩宠,几近无度,譬如亲自教她识字,带她出行,言行缱绻,远非为蛊所惑可能解释。
殿下,怕是对那位苗疆的幺幺姑娘上了心。
纪云泽闻言,脚步顿了顿,瞥了一眼郑喜。
“此事孤也尚在犹豫。她是孤女,独居山中,日子过得困苦。虽然给孤下蛊,难以饶恕,但毕竟与孤有姻缘……”
“依奴婢看,幺幺姑娘下蛊不过是无知之举,为人最是良善不过。当初还曾救过殿下一命。殿下向来宽厚仁德,不若将幺幺姑娘留在身边,多加照拂。”
纪云泽唇角微勾:“留她倒是个麻烦事儿……她此刻在做什么?”
郑喜忙回道:“殿下,今日幺幺姑娘呆在芷菱苑休息。此刻……谢三小姐在那边。”
谢三小姐大约便是未来太子妃。
纪云泽眉头微蹙:“谢三刁蛮,下回不要让她去那里。”
“是。”
“带上银雪羹,去芷菱苑。”
*
东宫处处是奇花异草。
纪云泽安排方便幺幺制药的芷菱苑更是异香满园。
今日风和日丽,幺幺正在院子里查探正晒着太阳的草药。
“姑娘,您喝杯茶歇歇吧。茶里加了柑橘与蜜柚汁儿,甜滋滋,最是生津解渴。”杜鹃端了杯茶饮过来。
幺幺将一缕头发捋向耳后,弯眼笑道:“谢谢。京都便是茶也有许多花样。果子竟然也能泡茶,倒很是好喝。”
“没见识的乡下女子,竟然连果茶也不识,真不知太子殿下瞧上她什么。”
尖声尖气的声音响起。
幺幺定睛一瞧,原来是上回来过的那位大小姐,说话的是她的婢女。
“无非是会些狐媚功夫罢了。”另一个婢女接话道。
幺幺拍了拍手,似笑非笑地望着那位大小姐:“大小姐,我是乡下女子而已。你找我一回还不够,又找我第二回,是要做什么?”
谢三小姐睨她一眼,眼神中满是戒备与厌恶,终究冷声道:“你既然成了太子殿下的侍婢,便该学学规矩。免得我与殿下大婚之后,还要教你规矩。”
“大婚……?”幺幺指尖空了空。
那谢三小姐的婢女又尖声尖气说道:“咱们小姐是未来太子妃,你既然是殿下侍婢,便也该视小姐为主人,今日小姐善心,特地从宫中请了教养嬷嬷来教你规矩,你还不跪下谢恩!”
杜鹃挂起笑,拦在幺幺的前面道:“谢三小姐,太子妃一事还未定论,圣旨未下,您如今仍是谢家的三小姐。此刻便教规矩,恐怕不合适吧。”
谢三小姐眼睛一瞪,冷笑道:“哪里来的婢女,如此不知好歹。你莫非以为宫中的教养嬷嬷是我想请便请出来的?若非皇后娘娘要让她学些规矩,我岂会跑这一趟。”
幺幺蹙起眉:“为什么皇后娘娘要让我学规矩。”
谢三小姐鄙夷地睨她一眼:“你莫非觉得,以你这样粗鄙的举止,能一直留在太子殿下面前侍奉?到时犯了错,丢的是东宫的颜面。”
幺幺睫毛微颤:“侍奉……?”
近日得了皇后娘娘那边的话,太子妃之位大抵便是谢三小姐的了,她心情好,便多解释一句道:“等我与太子哥哥大婚后,你规规矩矩伺候我,我自然不会为难你。若是你够乖巧,让你生一两个孩子傍身也无所谓。”
像这样身份微末的女子,太子殿下对她不过是一时之兴,就算太子继位,她的身份连封妃都难,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思及此,谢三小姐看她的眼神不免有几分同情。
“谢三小姐。是谢三小姐是吗?”幺幺抬起眼。
那位大小姐金尊玉贵,从头到脚都白皙幼嫩,显然连风雨都没淋过,与她的确是天壤之别。
“你应该知道,太子殿下留我在他身边,是让我帮他治病。”
幺幺微抬起头。
今日风和日丽,天色澄明,蓝得像九黎山上的天一样。
只是被小小的四方的围墙围住,瞧不见天际线。
“等治好了病,我就会回我的九黎山,不会留在京都。”
“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不懂规矩,也不必勉强教我规矩。”
话说得那么勉强,原是应该。哪个女孩子会真心想要自己的夫君有什么侍婢。
幺幺话说得太冷静,倒把谢三小姐听愣住。
“你……”
为什么。
就算连侍妾都不是,东宫的侍婢对于山野丫头来说也不亚于攀上枝头变成凤凰。
幺幺微眯起眼,看着眼前人间富贵花的大小姐,轻声道:“我有心上人,他在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