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的林玉然可没想那么多,坐在床沿上认真打量了几眼屋里的陈设。
嗅了嗅鼻子味道有些沉闷,散发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木草味儿,并且家中连一样像样摆件都没有。
除去床就只剩一张破旧的木桌,桌角还都是缺了口的,桌腿参差不齐。
最主要的是这屋子里甚至连把椅子都没有……
难以想象原主到底是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的,也终于知道什么叫兜比脸还干净!
“妻主,吃饭了”
平淡的声音响起林玉然回过神,发现顾慈生正端着一个毛刺拉拉的破旧木碗放在桌上。
她走过去一看差点昏了过去,这里边几粒稀稀拉拉的米水叫饭?
顾慈生轻抬凤眸看向林玉然,见她不动,不知在想什么但神情好似不太满意。
他怕林玉然发脾气赶忙道:“妻主,今日回来的有些晚了还未来得及买米,明日我便去买些,顺道摘点野菜回来。”
林玉然想到他那手里的五文钱,买来估计也没什么区别。
端着米粥刚想问他你不吃吗?余光却瞟见一道瘦弱的恍影,再次缓缓跪在黄泥地上。
林玉然脖颈一凉,腿骨一软也快给他跪了,一天要惊吓她几次啊?
自己这小心脏可遭不住如此大礼,跪的越多仇恨便积攒的越多。谁知会不会哪天夜里,趁自己熟睡之际一刀咔嚓结果了她。
林玉然立刻将碗放下,蹲下身略有些无奈的看着顾慈生问:“你这是又怎么了?什么毛病动不动就跪?快起来吧。”
想去托起他的肩膀却不想被对面人躲过。
“这是慈生嫁进门后,妻主为慈生立下的规矩。”
啥玩应?啥啥啥?还立规矩???
犹如当头一棒,砸的林玉然脑瓜子嗡嗡作响,傻愣愣的对他发问:“什么规矩?”
顾慈生心中嗤笑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可面上还是乖巧老实着回她的话:“妻主用饭时,慈生要跪着服侍您,妻主忘了,但慈生不敢坏了规矩。”
林玉然无语扶额,翻了个白眼……毛草屋里配米粥还让人跪着伺候?你怎么不当窜天猴上天呢。
她微蹙眉头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对原住一顿怒骂输出。
等再开口说话时,语气不自觉地温柔起来:“以后别再跪了,我不需要这样的规矩,你也一起吃饭吧。”
顾慈生同她起身,见林玉然眉眼温和,不似往日不自觉愣了愣,怎么感觉她眉宇间的气息好像不太一样了?
转而又想到从前,林玉然也曾这样温和着同自己讲话,可转手就要将他送给隔壁村老赖。
林玉然说陪那老赖一次给三文钱,他又不是个黄花小郎君三文钱也不亏。
顾慈生垂下眸子,敛去眼底的苍凉和痛恨,恶心的浑身发抖,可还是努力维持着乖巧的模样:“慈生不敢妄想,妻主快些吃吧。”
林玉然错愕,吃个饭就叫妄想了?
那她以前天天点外卖岂不是犯了滔天大罪。
看着他消瘦清俊的脸颊,瘦削的肩膀想到书中描述。
每日只清晨吃上一碗粥水,勉强果腹度日……
难怪了,每天只吃上一顿,不给吃饱还要劳作。
晚上承受着原主变态般的虐打,要不是靠着主角光环估计早死了。
今天的三观逐一击碎,忽然没了食欲便把粥推给顾慈生:“吃吧,往后记得一日三餐按时吃。”
丢下这句话后便走出了门,留顾慈生独自一人留在屋内。
顾慈生看着碗里的粥水,终是没敢喝下它。
不知她又在谋算什么,自回来后没打他,还叫自己吃饭。
指尖用了些力捏紧毛刺拉拉的破旧木碗,一脸阴鹜的对自己骂道,“她神经病你也神经病吗。不挨打还求着打不成。”
牙尖使着力紧咬住口腔里的嫩肉眼神阴翳,他今天可不就是求着她打吗。
林玉然坐在院口石头上,仰起头望向天空,看着满天繁星思绪万千。
想到屋内有一个随时准备要自己命的夫郎……不知如何是好。
人是带回来了,可接下来却不知该作甚,现下与顾慈生和离也不太可能,一个没钱没势的鳏夫,在这世道根本无法生存。
反而只会增加他的恨意,而自己现下人生地不熟的也无处可去。
只能先稳住顾慈生,等银钱充足些帮他安置个好去处,再找个合适的时机与他和离。
以免夜长梦多,况且顾慈生的真爱女主,还在路上等着他出现呢。
林玉然想的入了神,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个人,正无声无息的走近她……
顾慈生烧好水,好一阵,见林玉然迟迟不进屋便想出来叫她。
只见那人坐在小院门口,仰头望向夜空,清冷的月光打在林玉然身上。
有那么一瞬她的背影彰显出几分孤寂来,可这种人也会有这样的情绪吗?
“妻主”
啊!!啊!!!!,
阴悠悠的一声“妻主”落在凄凉偏僻的院落内,月黑风高之夜下显得格外瘆人。
吓得林玉然啊啊大叫,捂住胸口瞪起杏眼语气不善道:“人吓人吓死人啊!你知不知道,你属猫的吗?走路没声音。”
看到林玉然被吓得跳脚,顾慈生咬住唇瓣眼睫轻颤,他还从未见过妻主这般模样。
与往日懒瘫着,浑浊的模样大不相径,这样的她竟生出几分鲜活来。
垂下眼睑又想,可那与自己又有甚关系,依旧是那张令人厌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