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不害臊!”
人未到声先至。
“华谷的几位长老又来找了,啧,”小二低头笑了笑,“也真够累的,每日一遍每日一遍哪。”说完,便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金莫听到这声,远远眯着眼看了看,这才从两侧佳人中勉强抽出只手,顶着一张笑脸冲发声的陌冰招手,“嘿!陌冰!这呢!”话音未落,又接着好长一串大笑。
陌冰脾气暴,走得也最快,此时全然不顾后面跟着的夜陌等人,几乎是跑地冲到了金莫面前,“三十好几的人了,你当真是不害臊是吧?”
金莫还笑:“是啊。”
“你给我滚过来!”陌冰一把把金莫扯过来。
谁成想那金莫脚步踉跄,也不忘回头看那两个清丽女子,袖子一挥,笑道:“二位姑娘,那我们就……晚些时候再见啦。”
两位佳人微微欠身,浅笑回应:“三长老慢走。”
陌冰气得更甚,指着金莫鼻子就骂:“你再依依不舍一个试试!”
“算了陌冰。”夜陌三人才赶到,他神色复杂,看了金莫一眼,又看向陌冰劝道。
“算了?多少回了!这家伙是不给咱们一天安生日子啊!咱们华谷长老,每日第一件事不是去谷内,倒先跑到这来寻人,成何体统?”他边说,还瞪向了金莫,后者完全不当回事地玩匕首。
“注意流言。”安柳幽城示意他朝周遭看看,刚才陌冰又劝又骂,就差跳起来打了,动静不小,现在引得周围人都指指点点。不过金莫倒是不在意,他看惯了。
安柳幽城犹豫几许,还是继续往下说了,“你有家室,金莫。”
金莫手上的匕首一停,眼神头一次冷了下来,虽然只是一点点,“幽离一个人不够你管的吗?”
安柳幽城被他一噎,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剑拔弩张之际,青尘内突然有琴声响起,周遭人都明白,这是青姑在从中调和。
青梵边弹边伴着琴音唱道: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下阕她唱了两遍。
一曲唱罢,四遭皆静。
她就踏着这人流短暂地寂静从青尘中走了出来,青翠衣衫,外罩綪纱,走动间,露出腰间挂着的一小块璜玉,像是什么东西碎掉后剩下的一小块。青梵朝金莫欠身,“忘了同公子告别,公子慢走。”
金莫收了脾气,回过身来朝她告别,跟在夜陌身后离开了。
一时间,夜风满耳能听到的除了感叹青梵貌美姿色的,剩下的全都是为金莫妻柳晓叹息的声音了。
柳晓是华谷五长老安柳幽城的表妹,虽说算不上大家闺秀,但也称作小家碧玉,知书达礼那是绰绰有余。她嫁与金莫二十年,还诞有一子,名曰金黎,可却仍旧不受金莫待见。
金莫不愿回家,常常风流于青尘,几乎是夜夜不归。任流言如何,却终不改其行,惹得不少人讽骂。
已为人夫人父,却仍纠缠于风月乱情,不顾妻儿,不念情义,当真是风流多情者,多是无情人。
“谷主,你说这三长老这般,是不是爱慕青姑啊?”
夜风回应得干脆利落:“不是。”
眼见南熹的“为什么”又要出口,夜风忙道:“你说他这么一个世人口中风流成性之人,可能对青姑专情吗?”
“倒也是。”
夜风没说的是,这世上没有人是生来多情的。
金莫自也不例外。
她应付完南熹,又再次抬头看向对面,好巧不巧地和那目送完金莫,准备回青尘的青梵对视了。
青姑脸上温和的笑就这么生生僵在了原地。
夜风先是一怔,随即冲她抬了抬酒杯,扯嘴笑了笑。
她见过这个人,在三十年前。
南熹在一旁问:“谷主,你认识?”
“眼熟。”
“看着像有仇。”南熹这话虽然有玩闹的意思,但也不算完全没有依据。方才这青姑看到夜风后,几乎是立刻就从对面急匆匆赶了过来,看上去甚至有些仓皇失措。
她走到夜风跟前,还没站定,就脱口而出:“竹叶青——”
“这酒确实不错。”
夜风这话彻底地打断了青梵,她没说出口的后半句就这样在她脑中回荡,把她自己撞了个清醒。
她这才注意到夜风旁边站着南熹,欠身行礼问好道:“南长老。”
南熹回礼:“青姑,久闻大名。”
青梵稳下心来,又看向夜风,“好久不见。”
夜风笑了一下,“确实好久不见。”
“怎么称呼?”
“叫夜风就好。”
“夜风……”青梵缓慢地重复着,似乎是对这名字很不熟悉,嘴上念叨半天才又评价道:“名字挺好的。”
“一般。”夜风回她。
南熹挑了挑眉,她百思不得其解。看起来这二位一定是认识的,而且关系不浅,印象很深,可若是如此,又为何要问出“怎么称呼”这样的问题来?
夜风晃晃手里那杯酒,“很久没有见过竹叶青了,今日倒是有幸。”
“你在别处没有见过?”
“没有。”夜风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对上青梵眼底的期待,又干脆地将其砸成粉末,“以后应该也不会,定是失传了,想必现在只有姑娘这里尚有存留。”
青梵怔在原地,眼眶都泛起了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