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她也饿了。晚上吃饭的那家酒楼饭菜实在不怎么样,她吃得少,再加上这一番折腾,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
一时间,膳厅里只听得到叶颜吸溜面条的声音。
至于顾长卿,一贯吃得斯文安静。
吃饱后,叶颜满意地砸吧两下嘴,心里扬扬自得:家里的厨子经过她的指点手艺愈发好了。
人一吃饱就容易犯困,“哈——”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歇息去吧。”顾长卿丢下一句话便先行离开了。
咦,老板没赶她走?
嗯,看来老板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只是拉不下脸来向她道歉而已。
“白月光在照耀,你才想起她的好,朱砂痣久难消……”叶颜欢快地哼着跑调的歌,往自己小院蹦跶去。
树上,甲发出啧啧两声,感叹到:“公子真是英明!竟想出这种法子将姑娘吓了回来。”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声无情的“滚”!
乙在心里暗骂:‘憨货!咱公子明明是夜探客栈被对方发现了好吗?你丫要敢在公子面前夸他,就等着被发配到军营去吧!’
“不许在公子面前提起今晚的事!”乙恶狠狠地道。
“啊?我为什么要提?”甲不解地挠挠头。
乙暗暗咬牙:妈的!老子为什么要跟这个憨货说话!
足尖一点,他飞身离去。
甲并不在意,他觉得小乙脾气很臭,人也阴晴不定——不对,他是一直阴里阴气!
不记得谁说过:一般童年不幸的人会产生这种阴暗的性格。
但没关系,作为同伴,他愿意包容、关爱小乙。
乙走公子房门前,徘徊了片刻,听见里面传出公子的声音:“进来吧。”
他推门走进房间顺手关上房门,“噗通”一声跪在公子面前,拱手道:“公子,请恕属下斗胆,有些话属下实在憋不住了。”他姿势恭敬,音量不大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敢问公子为何要留着叶姑娘?”
顾长卿并非如甲所说那般是有意将叶颜“吓”回来的,他只不过想去客栈确认一些事,顺便查看一下她是否安全,哪知小姑娘警觉至此,竟误以为有人追杀她。
况且,在那般“危险”境地,她丝毫未想过向近在咫尺的孟瑾年求助,反而一路跑回了顾宅。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心中所信之人正是他!
如此是否也同样说明:他在她心里也有一席之地?
顾长卿不确定,然而能被叶颜信任,他便不想辜负她这份信任。
“公子!”乙提高音量,“属下并非以为叶姑娘是别有心机之人,也并非担心她与齐云国孟家人有所瓜葛,只不过叶姑娘留在公子身边,属下怕她迟早成为公子的软肋!”
“软肋?”顾长卿苦笑一声,“我的软肋还少吗?顾家哪一个人不是我的软肋?”
“公子……”乙欲言又止,他又何尝不知公子心中苦楚。
他们这些暗卫自小接受苛苦的训练,不能喊累不能叫苦,受了伤哼都不能哼一声,否则会被人嘲笑是懦夫,甚至连一个姓名都不能拥有!
可公子又好得到哪里去?他自小受到的训练和考验比他们更加残酷!虽有父母家人却不得相见!虽有名有姓却不能做真实的自己!
正因为清楚公子所受之苦,他才更不忍见公子这样为情所困。
“那公子可曾想过,如若有朝一日,叶姑娘知晓公子险境,她是否还愿留在公子身边?”
公子仰头望向窗外的夜色,月不知何时已被乌云笼盖,外面黑黝黝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许久,他低声开口:“我…不知道。”
“轰隆”一声雷响,天边一抹闪电撕开天幕,将顾长卿脸上那抹迷茫照得一清二楚。
乙从未见过公子露出这般不自信的模样,他以为世间已没有什么事能难得倒公子,却原来只是还没有遇到而已。
“公子,退一万步讲,即便叶姑娘对您有意,您又该如何应对圣上?公子莫不是忘了,您与华阳公主可早有婚约!”
“婚约我自会想办法解除。”
“好,就算您有法子让圣上收回成命,可您能一辈子将叶姑娘藏得严严实实不被外人知晓吗?届时,公子又如何护她?”
公子长叹一声,坚定地道:“她若信我,我必当竭尽所能护她周全!”
话已至此,乙自知多说无用,恭敬行过一礼,郑重道:“属下自幼跟随公子,职责便是护公子周全,公子想护之人也是属下该护之人,属下自当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