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愤怒、自卑、压抑等负面情绪值一旦抵达某一临界点,恶魔将苏醒过来,伤人的同时反噬自身。
叶颜想起这些并非担心孟瑾年将来会因今日所做的决定后悔,只不过如今终于确定自己占了谁的身体,又接收了若兰的记忆,那么她再也无法做回“失忆”的叶颜。
自从她以这副身体苏醒过来,便接过了属于若兰的“因果”。
叶颜对于因果的理解不是“命”,而是一道“题”,唯有解开前面的步骤,方可继续下去。
否则,错一步,步步错!
眼下她面临的是去留的决定吗?
不是。
她喜欢孟瑾年,这一点毋庸置疑,既然她决定成为孟瑾年的妻子,那么她未来的丈夫有知情权,包括她这副身体原主经历过的一切。
想当初得知顾长卿与公主有婚约,哪怕她深知顾长卿并非始乱终弃之人,哪怕猜想过顾长卿有苦衷,哪怕她心属顾长卿,可她宁愿错过也不肯表露出半分在意,说到底还不是气顾长卿有所隐瞒。
假如顾长卿早早言明前因后果,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她也愿陪他去;哪怕无法陪他去定安,她也愿帮他在临江安排后路;哪怕无法帮他安排好后路,也愿陪他亡命天涯——他们本不该分开的!
不幸的开端往往只因一个善意的隐瞒,一个小小的误会,一丝不信任的怀疑。
所以她不想重蹈覆辙,不想对孟瑾年有所隐瞒。
必须先化解前因,杜绝恶果。
孟瑾年眼中热切的期盼在叶颜长久的沉默中一点点隐退,掌心因紧张而沁出的汗液也一点点被清晨的凉风吹干,心里仿佛漏了个洞,冷飕飕的。
他勉强扯了扯嘴角,抬手压在叶颜发顶轻轻揉了揉,故作轻松:“无妨,当我没说过,别为难自己。”
此言犹如重担,压得叶颜心里沉甸甸的,鼻间开始发酸。
顾长卿所言果然不假,孟瑾年压根儿舍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爱她爱得义无反顾,哪怕曾动过放弃的念头,也只因看出她不喜千金大小姐的生活。
反观她自己,总瞻前顾后,自私自利,只想着自个儿开不开心,何曾考虑过他的感受?何曾考虑过他的处境?
为了她顶撞父母,顶撞圣上,拒收赐婚圣旨,违抗军令,不惜立下军令状,为完成军令状不惜以自身作饵……这一路走来他该有多难!可明知她对他无意,他仍义无反顾去做了。
他说放她自由,却只字不提放她自由的代价,他该独自承受多少人的问责;他说所求不多,只求在她心里有一席之地,只求能陪伴她,照顾她。
可他是小侯爷啊!独一无二的小侯爷,尊贵无比的小侯爷,所想所求但凭他一句话,何至于爱得如此卑微。
未来如何她不得而知,可此时此刻她却百分百确定,一旦错过眼前的男人,她必然抱憾。
旁的人、旁的事通通闪一边去吧!
又不是被锁在铁笼子里,又不是被关在冷宫里,不就是谈个恋爱结个婚而已,想那么长远干嘛?长远的事交给长远的时间好了,眼下他们两情相悦,在一起彼此都开心,那就够了。
不过隐患该先解决。
这便是叶颜,哪怕因一句话感动得心潮澎湃热泪盈眶,也做不出扑进男人怀里痛哭流涕这种事,也说不出“我爱你”三个字。
谨慎是她待人接物的一贯态度,谋定而后动是她办事的一贯风格。
“孟瑾年,在答复你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叶颜采取了比较委婉的话术:“假如我之前与别的男人私定过终身,你会介意吗?”
孟瑾年显然听懂了她话里有话,不答反问:“我若说半点不介意,你信吗?”
自是不信,将心比心,若孟瑾年此前与哪个女子有过私情,她虽说不至于因此责怪他,但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否则也不会问孟瑾年这个问题了。
可他若非要介意,叶颜反而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请他大度一点?
结果孟瑾年还真挺大度:“不过那是你与我定亲前的陈年旧事,情之所至我能理解,所以你大可不必为此担忧。”
情之所至?叶颜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孟瑾年误以为她指的顾长卿,顿时有点想哭。
这更要命了,若兰和她的孽缘加在一起怕是洗不清了,还让人如何说下去?
可说下去也得说啊!
“我指的……不是顾长卿。”
只见孟瑾年脸色大变,紧接着说出一句让她大跌眼镜的话来:“难道你与景行也……”
“胡说八道什么,景行是我兄长好吧!”把她当成什么人了,跟身边哪个男性都有一腿不成?
“还有其他男人?!”孟瑾年瞳孔巨震,一脸不可置信。
“对!还有其他男人!”叶颜气极败坏,又自暴自弃加了一句,“很多男人!”说完也不去看孟瑾年是何反应,转身进房“砰”一下甩上了门。
得,谈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