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推过来,就放这!” 城头,刘廷夔正指挥炮兵,将一门小型佛朗机炮推到他指定的位置,随后,两个炮兵装填子炮,刘廷夔则是仔细测瞄,计算距离和角度,算出数字后,他亲自旋转炮身,调整射击角度,待全部完成,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他接过火把,喊一声都避开,小心翼翼的将火把压在引线上。 ----经过第一日的守城大战,从最初的新奇,兴奋,到目睹鲜血死亡之后的惊慌,手足无措,再到积极参与战斗,逐渐的冷静,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完成蜕变,今日操炮,比昨日可是从容多了。 点燃引线后,他闪身到五步之外的沙袋墙后蹲避。 “砰!” 白烟冒起,红光耀眼,佛朗机炮猛的一震,将膛中的一颗铁弹丸喷射而出。 刘廷夔的目标乃是城下两百六十步的一门闯军小炮,其正在对城头吊杆发炮,只不过准头差了一点,前两炮都没有击中,以至于他们不得不慢下来,重新校准,而这正给了刘廷夔机会。 两百六十步,距离稍微有点远,恰在有效射程的边际,能不能射到,除了精确瞄准之外,亦还需要一点点的运气。 所有人都屏气凝息的等待。 只听见一声巨响,那处炮阵冒起冲天的硝烟,几个正在校准的闯军炮兵直接被扫成了残肢碎肉,那一门小型佛朗机炮,也被击上了天,随后落地变成两半,成了废铜烂铁。 刘廷夔跳起,大喊:“贼灭!” 刘廷杰大笑:“哈哈哈,好炮啊,好炮!” 城头响起欢呼,榆林军士气振奋。 闯军却是沮丧。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后续的闯军小炮再不敢进入两百六十步,于是他们又推出了一门五百斤的中型佛朗机炮,在三百五十步左右的距离里,对城头吊杆连续发炮,“砰砰砰~~”一个城头吊杆被闯军火炮击中,木屑纷飞,轰然倒塌,前后军士亦有死伤。 但榆林军在城头最少支了四到五个吊杆,被击毁了一个,并不妨碍大局,何况在被击毁的同时,榆林军迅速又 支起了一个吊杆,所谓的吊杆其实很简单,就是用两短一长,一共三根粗木棍捆成一个三角架,微微向前倾,探出城头,挂上滑轮,两边拉上两根绳子,用以固定,最后再用一根绳子拉动滑轮,就可以将 闯军佛郎机又对八个军士发炮,但八个军士亦是聪明,他们扛着木板,往来移动,不停的变幻位置,砸下来的炮弹只是将城墙砸的冰雪飞溅,却没有伤到他们分毫。 眼见只有炮,没有弓箭手,八个榆林军从木板后面钻出来,继续工作。 闯军弓箭手随即又冲出。 一切如昨晚的翻版,相互折腾,只不过是主客互换。 …… 四门城墙下的缠斗,尤振武自然是全全掌握的,见闯军果然只是弓箭骚扰,零散的炮击,并没有大规模进攻的意思,心知就如爷爷说的那样,经过昨日一战,闯军不但需要重振士气,更需要打造攻城器具,三两天之内,应该不会大举攻城了,于是就将南门指挥权交给刘廷杰,他下了城,准备前往巡抚衙门,和都任商讨军情,就在这时,信兵突然来报,说有一营闯军,用过早饭之后,忽然拔营起行,往东北方向去了,他心中一惊,重新登上城头,只见一大队的闯军正滚滚离开,虽然离得远,无法准确判断,但从军旗数量和队伍长度看,怕是超过了万人。 东北方向,正是神木,难道忧虑成真,闯军真的分兵去取神木了吗? 李承芳亦忧,轻道:“总镇忧虑成真,贼人竟真去取神木了,看旗帜,应该是李自成的侄子李过,李过号称一只虎,作战勇猛,颇有能力,神木怕是危险啊。” 刘廷杰也面色凝重,缓解道:“也不必过于忧虑,神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又有张副镇和韩守备,贼人想要拿下神木,绝不容易!” “但愿。”李承芳轻叹。 尤振武心中忧虑,但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期望神木一切齐当,上下一心,能挡住闯军的进攻…… 虽然闯军弓箭手在城外骚扰,南门更有隆隆的炮声,但尤振武还是依照原定计划,先和都任王家禄商议军情,然后跟着两位大人巡视四门,并奖赏昨日作战有功的将士。 三人策马在城中走过。 都任绯袍乌纱,王家禄五品官服,尤振武披着大氅,全身甲胄,尽显英武。 街上的义民连同城中的百姓,见两位大人连同总镇如此气定神闲,丝毫不见慌乱,显然一切都在掌握中,于是,他们心头因为闯军夜袭连同白天又袭扰的那一丝的惊惶,顿时就消散了。 途中经过城中各处,秩序井然,百姓们各司其职,在巡抚衙门的组织下,以工代赈,积极备战。经过鼓楼小校场时,尤振武看到自己的老丈人李赫然身穿武人常服,正带着一队义兵练习刀枪之术,李赫然原本将门,虽然卸甲多年,但底子还在,这几日在女儿的催促下,他重试旧艺,积极参与义兵操练,实打实的带了一支兵。 尤振武向都任王家禄告罪,下了马,到了李赫然面前,向他行礼。 李赫然却板着脸,不太理他。 原来,李文英到伤兵所帮忙,为伤兵包扎之事,李赫然以为是尤振武撺掇的,他一生只一个女儿,似若掌上明珠,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捏在手里怕碎了,想不到嫁过之后,却被尤振武指使做这样低贱的事情,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