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这天,沈璃月一早就沐浴,换上了采衣采履,今日她的装扮明艳动人,头顶的发束起,簪上珠花步摇,腰系白玉流苏绦,手中握着一柄白玉扇。
外面宾客落座后,沈玦明致了辞,贺岚卿亲引她出来,向观礼宾客行揖礼,楚洵看到她出来的时候,不觉多看了几眼,只觉得她和沈离身量差不多,打着扇子,虽看不到长什么样子,但是能看出来身形窈窕,仪态极好,头上的簪花步摇也精巧不俗,看来外面的传言不假。
她转身的时候,楚洵看到了她的侧颜,竟然和沈离有几分相似,他便更注意了些,又看到了她的手,手指白皙修长,也与沈离的手很像,她感觉沈璃月和沈离的相像程度,远超她和沈玦明,堂兄妹居然比亲兄妹还要像吗,沈玦明长得高大壮硕,剑眉星目,脸上棱角分明,与他们两个都不太像,今天看,沈离倒是有几分像贺将军,可是他不是沈将军一脉的吗,怎么反而有点像贺将军,真是让人费解。
贺岚卿亲手将沈璃月下面的头发挽起加笄,沈璃月起身向宾客一一作揖后,又回房换上了浅玫瑰粉玉兰花纹珠光锦缎襦裙,对着父母礼拜并跪下聆讯,贺岚卿说道:“愿尔既笄后,进退得宜,尊师敬长,长乐无忧,平安顺遂,福寿绵绵。”沈离拜谢父母后,又向参礼者行揖礼以示感谢。
沈方峻行至场中宣布:“小女沈璃月笄礼已成,感谢各位亲朋到场亲贺,现下随我一起入席吧。”说着引导男宾入席,贺岚卿则是各位夫人家眷入席。
沈璃月和几个年龄相仿的姑娘同席,她旁边坐着的是郑将军的小女儿郑卓妍,年方十三还未及笄,她的小脸圆圆的,一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很是可爱,她夹了一块玫瑰酥给沈璃月说道:“沈姐姐,你快吃点东西吧,我看我二姐及笄礼的时候,从早上开始就没吃什么,到中午的时候都饿的不行了。”沈璃月笑着接过玫瑰酥,“多谢卓妍妹妹,我真的是饿了。”沈璃月看她嘴角还沾着饼屑,用帕子轻轻地帮她拭去,郑卓妍停下来由着她擦,擦完了灿然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多谢沈姐姐,我二姐在家的时候也常帮我擦嘴,现在她出门子了,都没人帮我擦了。”她说着说着有点感伤起来,想到她二姐也是及笄不久就定了亲,京都中女子大多过了及笄礼不久就定亲出嫁了,难得才能回娘家,她都好久没见过二姐了。
沈璃月看她突然感伤了起来,轻握了下她的手,又给她夹了一块红豆枣糕,希望甜甜的东西能让她开心起来。郑卓妍看到红豆枣糕,果然把刚刚感伤的情绪冲散了,开心地接过糕咬了一口,又露出了一对小酒窝,看她吃饭真是让人高兴啊,沈璃月也跟着她笑起来。
用完午宴送客的时候,沈璃月看到了楚洵,她有点心虚地转开了头,她怕楚洵会认出自己,她告假的时候故意告诉了其他人,没有告诉他,她是对他有点生气的,但是又说不上来在气他什么,现在多日不见,再见他其实是有一点点开心的,虽然这点开心也来的有点毫无理由,但是她自己也不能否认。
忙了大半天,送完宾客,沈璃月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好不容易得空休息了一会,就有宫中的内侍官来传旨,三日后的宫中的中秋家宴,皇帝和宬妃请沈将军夫妇携子女一起参加,还特意交代了叫沈离也一起赴宴。
沈方峻接了旨后又犯了难,沈璃月和沈离是一个人,这次又都受邀参加中秋宴,这可如何分身,沈璃月想了想说,“宬妃这次中秋特意下了旨来请,还是因为上次我救了楚世子的事情,那只能以沈离的身份参加了。”
沈方峻自然知道宬妃的意思,但是沈离毕竟是个假身份,若是出了什么纰漏,也能算是欺君之罪,如果被人抓住了把柄,可是后患无穷的,还是得做好万全的打算。沈方峻立即修书一封,快马送给了端州的沈从岭,将沈璃月的事情详说了一番,若是有有心之人查起,也好让端州那边知晓如何应对。
“世子,您交代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我们拿了逆贼的衣料,找了各大布行的管事比对,这种梭织工艺都指向了衢州,我们赶赴了衢州,果然找到了一家布行,有同样的布料。”影卫在内室向楚洵汇报。
“这家布行采买的名单拿到了吗?”楚洵表情无异,手上指节微微泛白。
影卫将誊写账簿递给了楚洵,“拿到了,世子请过目,我们核对了有一家有些嫌疑,是衢州知府姜卫临家。”
楚洵翻看账簿,停到了这一页,姜卫临,是现敦亲王福晋的弟弟,如果算起来,他还得称一声舅舅。真是好亲戚,已经如此急不可耐了,知道围猎的时候他不喜带太多人,就想趁这个时候下手么,就为了他的这个世子之位,为了他那个所谓的弟弟。原来只是觉得和他们不亲厚,但是面上还过得去,却没想到他们已经起了杀心,楚洵的眼神添了几分阴鸷,很好,既然已经这样,也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带一队人马去衢州,扮成山贼,伺机把姜卫临绑了,将手脚打断,让他交出五千两黄金,做的干净些。”影卫领命正要退出去,楚洵又叫住了他吩咐道,“再派两人去端州沈府打听一下沈离的事情,不管打听到什么,都回来向我报告。”影卫抱拳领命,“是,主子。”
沈璃月、沈离,名字也有几分相似,长得也有几分相似,世间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楚洵又回想起在山洞那夜,沈离的身形要比同龄的其他男子纤弱些,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个想法,但是还不敢确认,最好的办法就是去端州去查一查,若是沈府没有沈离这个人,那这一切便就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