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常二公子咕咚咕咚地喝下了我给他熬的汤药，心甚慰，还有几分功成圆满的成就感。
不过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我此番下凡的使命是渡过许衡的剩余半生，不仅仅是用花言巧语蒙骗她这个拽丈夫喝药。
趁着常钦拧眉喝苦药，我问道：“哥哥，你是怎的出现在竹林里的，还穿着囚服？”
常钦一顿，眉依旧拧着，抬头看向我：“不是你把我从牢里劫出来的吗？”
“……？？”
我怎的不记得有此事，莫不是要穿帮了吧！
常钦却又继续说了下去：“不是你，那是谁，我怎么莫名到了这里。”
呼，吓得本灵君腿软。
我定了定心神，款款坐下，端起一盏茶品了起来：“那你犯的什么罪，还要上鞭刑？”
他神色淡漠，回道：“死罪。”
我一口茶喷了出来。
还、还是个越狱的死囚？？
我忙拿袖子拭了拭嘴：“为、为何？”
常二公子淡定地吹了吹他那碗还冒着热烟的黑汤，答：“顾潮生死了，我自然也不能活。”
我默然。
“所以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出狱了？”
常钦摇了摇头：“我之前试了很多次，都没能出来。”
“但是今日一睁开眼，就见到你了。”他说道，“我很欢喜。”
我心一动，抬眼，见他正面无悲喜、淡漠无情地看着我，不禁说道：“哥哥，你这，是欢喜的样子？”
我怎么觉得他还是要砍了我？
常钦冷淡地解释道：“我从不笑。”
我心生邪念，巴巴地坐到他身侧，笑得奸滑狗腿：“可是哥哥，你一笑，应当是极好看的。”
他被我目光灼灼看得一怔，略显羞赧地清了清嗓，不做声。
我见他躲避着我的目光，心里莫名的那叫一个兴奋，又巴巴地凑近了朝他笑：“阿钦哥哥，你就赏脸笑一个吧！”
“……”
常二公子默了半晌，才又淡然地将目光投了回来，笃定开口：
“许衡，你是个断袖。”
我正勾着的嘴角，猛然一抖。
忘了，许衡自小便是男装，我如今也是男装。
常钦见我顿住了，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十年未见，你今日脱光了我的衣服，握了我的手两次，还朝我……如此的笑。”
“……”
什么叫“如此的笑”？本灵君笑得不好吗，如了哪门子此了？
趁我还没回话，那常二公子更是笃定，开口便不像是问句，淡然道：
“许衡，你心慕于我。”
本灵君闻言猛然站起，拂袖而去。
他在后说道：“你不要走。”
我怒道：“这是我家，我自然不走！我是去给你再熬点治脑子的药！”
我夺门而出，还能听见这常二公子在后头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不必过于担心我。”
……
常二公子短短几句话，比天界的五雷轰顶还能劈呆了我。
这算什么，轻易不开口，开口灭所有？
我冷静地看着天上将亮未亮的晨光，回想起来他刚才的话。
常钦是从恒城的死牢里来的，伤得就算再重，也不至于被一路转到了凉城城郊还毫无知觉，那只有一个可能——
鱼肚白色的晨光又亮了几分。
是天上的神仙在作怪。
为了让我顺利走完许衡的命格遇上正缘，常钦不能死在牢里。
我叹了口气，也算他们行了件善事，至少救活了一条人命。
我想去给常钦打一桶水，让他洗洗那头蓬乱的长发，刚在井边吃力地拉上来一桶，听见竹林中传来了熟悉的喊声。
“——阿许！阿许！”
我一惊，这刘景兄早不来晚不来，我刚捡到从死牢里凭空消失的常二公子，他就来了。
我忙去迎接他，想把他拦在门外。
刘景是策马来的，着了一身南凉城中时兴的墨竹色长衫，称得人英姿勃发。他高高从马上跃了下来，欢快地上前拉着我的手：“阿许，你嫂嫂怀了！你嫂嫂怀了！”
我也大为高兴：“真的！太好了，嫂嫂一定欢喜得很！”
刘景的喜意上了眉梢：“是啊，我也欢喜得很！昨夜宅里喊了郎中来看，我陪了她一夜，今早儿天亮了她乏了想睡，可我还兴奋得睡不着觉！我在房里踱来踱去，她嫌我太烦，把我赶出来了，我只好来找你了。”
刘景把我往房里推：“我左右是睡不着了，快进屋陪我喝两口小酒痛快痛快，不过你病才大好，只能喝茶！”
我猛地想起常钦还赤着伤躯在我房里坐着，一下绷紧了神色，对他道：“景兄，我们去城里吃酒吧！城南新开的流星阁，我总想去喝的！”
刘景一顿：“流星阁？这个时辰莫说是酒楼茶楼了，连街旁的凉茶铺子都没开吧？”
我说道：“那景兄你陪我去北边那个长满红枫的山头上走走！难得你骑了马，我们脚程很快便到了！”
刘景狐疑地盯着我，用手背探了探我的额头：“阿衡妹妹，你是病了还是疯了，红脚山不是你的噩梦吗？”
我、的、噩、梦？
我哪知道有什么噩梦？我紧张得眼珠子乱瞟，却见刘景突然盯着我身后看去，大惊失色：“你、你、你养了个男人在屋里！？”
我猛地一回头，见面无血色、赤着半身的常二公子不知从什么时候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