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会把那件铺子给她,归根究底,就是觉得她太闲了,想给她找些事情做做,转移一下注意力,以免她会想不开。 挣钱这事儿他并不在意,毕竟他在暗处的产业不仅足够支撑他的花销,甚至还远有富余。 但此时此刻,看着对面眼巴巴的模样,秦恪有些话就说不出口了。 “为何突然想起要卖铺子?”他最终还是问道。 江语棠见他态度有所松动,赶紧乘胜追击,“上回王爷不是让绍和带妾身去看了那些铺子吗?估计是手下的人办事不力,那些铺子竟然没一个有进项。妾身知道那些掌柜都是王爷的亲朋好友,若是轻易将人辞退,王爷也不好做,所以妾身打算,直接把铺子盘出去给旁人,也能挣点银子回来。” “锦王府还没缺钱到这个地步,你大可不必如此费心。” “王爷不能只看眼下,而得往长远考虑。”江语棠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你想啊,陛下对咱们锦王府本来就没什么好感,皇室的钱王爷估计也拿不了几年。到那个时候,咱们总得有钱傍身,才能好好过日子不是?” 秦恪没想过那么远,或说他从来 不做太过久远的假设,而是更注重当下的脚踏实地。 所以当有人规划起了他的以后,就成了一种极其新奇的体验。 “你想多少钱把铺子盘出去?”他问。 江语棠算了算自己手上能拿出的银子,再估摸着宋济丰那边能凑出的钱,得出了一个数字。 “一千二百两,把那间书坊给盘出去。那么多店铺里头,就数它亏的最多。” 一千二百两确实是个比较中肯的数目,但前提是,这间书坊没有长达四年入不敷出的经历。 秦恪实在是好奇,是什么人能花这么一大笔银子,只为了盘下一间可能不会赚钱的铺子。 这么想,他也就问了出来。 江语棠自然不能说是自己想要,琢磨着以后估计还要宋济丰出面,就打算让他当明面上的东家。 “想要这间店铺的,是妙仪郡主的郡马宋济丰。王爷也知道他曾经是状元,所以经常会来书坊里看书,正巧那日妾身在铺子里,他便与妾身说了这件事情。” 那日江语棠确实在书坊里头见到了宋济丰,彼时绍和也在,这时间线也都能对得上。 秦恪当然不会生疑,可他疑虑的,却另有此 事。 “你与这位前郡马,似乎走的很近。” 听得此言,江语棠心中就咯噔一声,还以为他是抓到了自己的把柄。 可想想每次碰面的时候,她都会让十三注意这周围动向,也不可能被发现。 所以稍稍安了心,疑惑问他:“王爷为什么会这么说?妾身和前妙仪郡主本就不睦,与他的夫君更是没什么往来,如何算是走的近?” “本王记得,前郡马曾来过府中与你致歉,而赵曼凌出事时,他明明有平西将军的旧部可以周璇,却偏偏来找了你。本王着实好奇,赵曼凌明明是因为杀人才入的大牢,他为何会来求你?” 这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怎么还记得?! 江语棠不由腹诽,好在她也算是条理清晰,没被这一番话给套进去。 “郡马你没有与政府的关系并不好,哪里能联系上平息将军的旧部?来求妾身,估计也是因为走投无路了,才想着赌上一把。毕竟妾身和那些人比起来,总是好说话些。” “好说话?”秦恪一双戏谑的眸子将她盯着,只差没把“不信”写在脸上。 江语棠简直是想摊牌了,可顶着这样的目光, 她还是硬着头皮,维持自己的人设。 “当初妙仪郡主在宫宴上给妾身难堪的时候,妾身不就是听他说了两句,就没再计较?学生那时候留下的印象,才让他觉得妾身是个好说话的人。” 这么解释,倒也不是说不通。 但江语棠面上的无辜温柔,他说半点也不相信。 “你确定他能拿出这么多银子?”他问。 江语棠刚想点头,却因想着撇清关系,稍稍犹豫,“当时他是这么跟妾身说的,能不能拿出来,妾身也不清楚。不然等过两天,他再来书坊的时候,妾身再去问问他?” “不过只是一间铺子,你自己做主便是。” 秦恪松了口,她也高兴起来,说了几句好听话,这便回去了偏院。 恰逢此时兰英打探回来,竟还带了个有用的消息。 “奴婢今日去打听了几家曾把孩子卖到风雅馆去的父母,有三人并不知晓孩子被骗去做了那种营生,想要去问个清楚。这是他们的陈情书,还请娘娘过目。” 江语棠接来一看,最上头的就是一位母亲卖了自家大儿子,以为他只是跟着风雅馆的老师傅学唱戏的,却没成想好好的儿子 ,竟然被一个癖好奇特的公子哥给看上了。 世事无常,每个决定所面临的后果,谁都猜不清楚。但这位母亲在卖了自己孩子的那一刻,便没资格被称作为母亲。 江语棠只觉得讽刺,偏偏往下看去,其余两人都说自己并不知晓内情,甚至还有想要跟风雅馆索赔的。 她冷哼一声,嘲讽说道:“既然已经卖了,现在又在惺惺作态给谁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