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进来,她只穿了薄薄一件单衣,顿时冷得一颤。
前院的热闹似乎比方才小了些,看来宴席快要散了,她得抓紧时间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下人,想来应该是丞相夫人的安排,如今的裴寂雪还需要倚靠长安侯府做助力,她当然不会想有谁在这种时候扰了她的事,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侯府还在时对待自己比亲女儿还要亲近,侯府一倒她连看都不想再看谢长安一眼,利用完长安侯府又求皇上赐婚让裴寂雪纳尚侧室来当助力。
她了解裴寂雪这个人,表面温润如玉,实则野心勃勃睚眦必报,冷心冷情,虚伪至极。
他大约不会真正爱谁,所以所谓的尚书府小姐也不过是他手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谢长安后来想想那夜院中她撞见的事儿真相还真不一定是表面上那样。
她不会让他如愿以偿的。
谢长安咬紧了牙根,眼睛都红了。
她脱了鞋走出房门,□□双足甫一接触廊下的地钻冰冷刺骨,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谢长安强忍着刺骨的冰寒往院子里走,赤着脚踩在积雪上。
玉足很快便被冻红了,寒冬腊月踩在积雪里的感受不亚于赤足行走在刀尖上的痛,鹅毛大雪落在她的墨发和卷翘的睫毛上,融化为一滴晶莹的水滴。
谢长安蹲下身用衣服兜了一兜厚厚的积雪快步跑进屋里放进了浴桶里的热水中,这样来回几趟,浴桶里的水很快变得冰寒刺骨,摸起来有些刺骨。
冰雪融化无色无味跟普通的水别无二致,即便是裴寂雪也察觉不出什么。
做完一切,她已经被冻得唇色绛紫,脸色比雪还惨白。
谢长安阖上门窗连衣服也没脱,看着眼前冒着森森寒气的水,牙齿不受控制的打了个颤,但是想要躲掉洞房不被裴寂雪发现端倪,她只能想出这么一个剑走偏锋的法子。
她钻进了浴桶里,水把她脖子以下都淹没了,刺骨的寒气包裹住了她每一个毛孔,屋外雪吓得很大,院子里她留下的脚印和痕迹很快便被白雪覆盖掩埋。
这件衣服沾满了外面冰天雪地的寒气,不能脱在一边,容易被谨慎多疑的裴寂雪抓住把柄,届时她就功亏一篑了。
谢长安足足在冰水里待了半个时辰,桶里的水都仿佛被她的体温染上了些许温度,积雪早就化完了。
她浑浑噩噩站起来换了件新的中衣把头发绞得半干,一头钻进被窝里,把自己裹得像个蝉蛹,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都不清醒了,最后坠入一片黑暗。
约莫亥时末,院外才传来下人的声音:“三公子。”
身穿大红喜袍的裴寂雪朝他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浅笑,浅浅的‘嗯’了一声,在走进院子的下一秒,笑容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的目光像毒蛇一样有侵略性,比这漫天的白雪还要森寒,似乎在人前只是他戴的一个面具到了没人的地方才会露出本来的面目。
譬如此刻。
他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院子,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又回到了面庞智商,他的话里带着抱歉的意味:“菀菀,等久了吗?宾客实在太多了,我耽搁……”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屋里压根没有人在听他说话。
裴寂雪提上去的唇角又无声落下来,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就看见谢长安窝在榻上,唇色青白,额头上全是晶莹的汗珠,头发湿漉漉黏在脸颊上。
裴寂雪微微侧目,伸出手去,手指插进她垂在床榻边缘的长发中,还潮湿着。
“真是……不听话。”
裴寂雪找来一根帕子坐在床侧替她搓着还在滴水的长发,半个时辰后,已经有了八分干燥。
“唔……”床上的女子无意识喃喃出声:“好冷……”
过了须臾又:“好热……”
裴寂雪不自觉瞥起眉,伸手去探她的额头,片刻后拿开手语气有些惊讶:“发高热?怎么会温度这么高?”
他朝门外喊了半天没人应,无奈之下他只能用被子把谢长安裹起来然后再打横抱抱起她匆匆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喊人,一路都不见府中的下人。
裴寂雪眉宇间浮出戾气,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安排的。
终于到了院子最外面的门,幸好他的母亲大人还没有做到连守院子的下人都调走的程度。
守在院外的下人听到动静转过头来,难得看见一向温和的三公子神色这么紧绷,甚至脸色有点难看的时候,不由跪了一片,大气也不敢喘。
裴寂雪抱着人询问:“府内的大夫住哪个院子?”
下人磕磕巴巴的答:“东、东边的偏院。”
另一个下人试图献殷勤:“奴才这就去将府医给公子您请过来!”
“来不及了。”
裴寂雪看了一眼怀里的人,似乎是做了很可怕的噩梦,表情变幻莫测,看得出来很恐惧很痛苦。
他绕开几个下人就朝东边的偏院去了。
住在东边偏院的大夫没想到睡到半夜房门会被人一脚踹开,吓了一跳,魂差点没飞走。
看清站在门边的是裴寂雪后,他赶紧爬下床行礼:“三公子这么晚了这是……”
裴寂雪找了个地方坐下,将不省人事的谢长安半搂在怀中,他们一家都是文官,即便他是一个七尺男儿,抱着一个被棉被裹成蝉蛹的女子走了这么远的路也有些吃不消。
他有些微喘的说:“看病。”
大夫终于佝偻着身子拿起药箱踱过来,初步诊治过后,有些意外:“夫人是风邪入体,不过这高热很是吓人,若是持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