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之间,“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周瑛随声望去,进来的是黄媛的侍女绣墩。
周瑛急不可耐地问道:“绣墩,我阿姐呢?”
“回女郎,黄女郎被侯府的谢夫人接去了,说是讨教绣艺,今夜就宿在侯府了,刚遣了人来府知会一声。”
绣墩望见周瑛那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
薜荔的心里也稍稍安心些,侍候周瑛服完药后便离开了。
嘴巴里苦意横流,苦的周瑛五官都拧在一起,此刻她开始理解为什么长庚的夫人喜欢吃蜜饯。
这时若是有人给她喂上一枚甘甜的蜜饯,她绝对能感动的流眼泪。
周瑛砸吧完嘴,扶着床榻晃悠悠地去熄了多余的油灯。
拿了一盏小油灯后走到床榻边,把床榻下的箱子费劲拖了出来,看着小箱里积攒的画金是越累越高,可她的心里没了之前的欣喜,转而是惴惴不安。
江南的雨,绵绵不尽,显出点滴恨意难消,灰色的云快层层堆积,郁积着万千愁闷。
雨后天晓,露烟凄迷,芳草如茵,嫩色相照。
碧玉色烟罗绮云裙沾满了清晨的露珠,周瑛一夜未好眠,早早起了。
在府中焦急等了一日,未等回黄媛,遣人去侯府也未打听出消息。
云低雨密,大雨把花柳打的一片憔悴。未至深夜,天空便是一片昏暗。
此时她坐在房内雕花窗前,出神地望着被大雨打湿的山荆子树,算时辰,离夜禁还有半个时辰,今日黄媛还是没有回来。
周瑛随手披了件古烟纹碧霞罗衣推开了黄媛的房门,屋内空无一人,床上那床锦绣双蝶丝被整齐叠放着,没有丝毫被展开的痕迹。
心里七上八下让她坐立难安,顿时一阵春雷响动,惊得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闪电划破长空,倾盆暴雨夹杂着闪电轰鸣,让此夜变得恐怖如斯。
她冒雨站在院落中,眼巴巴地望向外门,期盼能看见黄媛的身影,可左盼右盼就是盼不到。
披风早已被穿堂的春雨打湿,她始终伫立在那,不顾春雨中夹杂的寒意向她袭来。
撑起虚弱的身子跌跌撞撞的要向外跑去,准备趁夜禁令行前奔赴到侯府,找寻黄媛的消息。
刚跑到垂花门处周瑛就和薜荔撞个满怀,险些倒地。
薜荔惊诧之余扶着起周瑛说道:“女郎,深夜风大雨凉,您风寒未愈,若是再受风染重疾,怕是又要挨吃药的苦。”
这两日周瑛渐渐感受到何为度日如年,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心不安的让人难以入眠,她极度讨厌这样坐以待毙的磋磨。
“不行,我得去寻我阿姐去,这不对劲。”
哪怕是有内侍同她说一声,黄媛在侯府一切都好,她都能安心些。
薜荔被周瑛一把推开后望着周瑛离去的背影只能干着急。
她深知周瑛的倔脾气,不敢再劝,生怕周瑛恼了她,赶紧去叩响了乔容清的门。
周瑛拖着身子奔到府门,慌乱之间没有雨具遮盖,就这样失魂落魄地徘徊在大街之上。
哗哗而下的大雨把她浇的浑身湿透,雨水打湿衣衫鞋袜,鬓边的青丝早已湿成一缕一缕。
空荡荡的大街上路人行色匆匆,纷纷斜眼看这个奇怪的女子。
她感觉步子是越来越重,前往侯府的路好像永远走不到尽头,昏暗的长空阻断了一切的挣扎。
陡然间,周瑛簌簌发抖的腿一软,瘫坐在泥水中,再也起不来身,任凭凉风斜雨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