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周瑛心里这样想,可不能说出口,依旧硬着口气不服输道:“问题不是顷刻间就能解决的,但是堵在胸中的一口气却能立马释放出来,不然我憋得慌。”
诸葛亮被她这种小流氓的思维打败了,缓和了口气,“你现在处在气头上,和你说什么你只懂和我顶嘴。等你情绪冷静下来,咱们再说。”
“你也知道我在气头上,可你偏偏挑我在气头上的时候来教训我!”
没挑准时机,合着是他的错?诸葛亮心里问。
两人无言。药敷好后,他起身把药瓶放在一边,站在那道:“我没有想要教训你,我只是——”
“可你还是像教小孩子一样来教我,你应该怎么做啊,你应该怎么做啊!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十五了,按理说我都能嫁人了。”周瑛仰着头,看他,有些愤愤不平。
她介意的是他从没有正视过她,始终像对待孩子一样,对她。
在坞堡,他筹谋一切,包括为了帮她逃出去,可什么都没告诉她,自己拦下了所有事。她如此信任他,在冲动的一瞬间,可以把命交给他,任他处置。
可他似乎还是把她孩子看。
仰着头时间久了,脖子就是有些酸,她稍微动动,被他看到了。
他颦眉走了过去,高大的身躯在地上遮住一片阴影,蹲下,平视着她。
“我没有教你的意思。只是告诉你另外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个办法也许可以让你不必再受这么重的伤。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买卖做的有些亏本,是不是?”
这个账,周瑛心里还是能算的清的。
只不过,她又是嘴上不承认,瘪了瘪嘴,看他口气柔和了不少,心里算是舒服点,
“其实呢,我也不是不受教。”周瑛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膝盖快抵上他的膝盖了,布料摩擦着。
他第一次蹲下来,愿意谦和的平视她,而不是需要她抬首仰望。
她的毛被他捋顺了。
“我只是希望你能别再把我当小孩子看。”她声音说得低低的。
“行啊。”他答应的很爽快,“那你也不能做出孩子气的事。”
这是和她讨价还价呢。
她又撅起个嘴。
他回看她一眼,她默默把嘴抿回去,样子特别像受了委屈还忍住不敢言语。一副他把她给欺负了,她还不敢还手的倒霉样。
她伶牙俐齿这些年,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竟然被一个男人拿捏住了!
她心里骂自己,也在骂他!
“那你觉得什么不是孩子气的事?我心里好有个数。”她环臂抱胸,盯着他问。
“做事不冲动,凡事会思虑清楚再做。”
“这样很累。”周瑛小小叹口气,松开手臂,手肘抵在膝盖上,然后撑着下巴。
不自觉间,两人的距离拉近了。听得见对方的呼吸声,也看得见对方的眸中满是自己。
干咳了两声,他扭头起身。
想想,自从踏离阳都的这些年,他都是这样行事,求个谨慎。因为,没有资本再允许自己冲动,不顾后果的先以自己的情绪为主,由着自己,寻个痛快。不断逼自己忍住的是难熬动摇的心性。
她说的对,这样很累。可他从十三四岁便开始如此,到如今,好像已经忘了什么是累。
她还小,所以会喃喃一句,这样很累。
很累,是很累。所以,不希望以后的你会这么累。
他望着她,在想自己真是古怪。一会想教会她如何自保,一会想由着她的心性,能自由些。
虽然目光不再交叠,但明显能感觉到不远处那个高大身影的灼灼目光就落在自己身上。
周瑛她,耳根子红了。
余光瞄见他的皂囊漏出素帛一角,眼睛一亮,一把扯出,展开一看是益州的山行舆图,还有些未绘完全。
“以天下土地之图,周知九州之地域广轮之数,辨其山林川泽、丘陵坟衍、原隰之名物。你此来益州是为制益州舆图?”
总算能寻个由头,把这尴尬的气氛给破了!
诸葛亮收敛心思,点了点头,“凡兵主者必先审知地图,環辕之险滥车之水,名山通谷、经川、陵陆、丘阜之所在,苴草、林木、蒲苇之所茂,道里之远近,城郭之大小,名邑、废邑、困殖之地,必尽知之。地形之出人相错者,尽藏之。然后可以行军袭邑,举错知先后,不失地利,此地图之常也。”
舆地图可以提供地形、土壤、水文、植被等方面的情况。在军事行动中也有重要的作用,指挥官在作战之前先要研究地图。
而舆地图却由御史大夫府掌管,一般百姓难以得见。他此来益州,绘制舆图乃是重中之重,并考察益州此地之富。欲为自己的齐桓公、燕昭王献上一份大礼。
“你这图上山岭的画法过于简略,与实际之地相比,精确性大大降低。虽有粗形,皆不精审。”
她在孙权的书房见过真正用于战场的舆图,细致丰富到令人咋舌的地步。每条江河的纵深以及弯道都标注明确。时令的变化对战场而言也至关重要,无论是积雪还是春潮都会让战机瞬息万变。
“让本大师给你再打磨打磨。”笑着说完,周瑛得意洋洋地捻起画笔开始精描了起来。
这时敲门声响起,周瑛抬眼望去,平婶推门而入,怀中抱着一床被褥,腼腆一笑道:“家里没多的褥子了,就这床软和些,怕你夫君睡惯了软床丝塌,睡不惯咱这土炕凉席呢。”
“甚好,有他睡得就不错了。”周瑛说完接过被褥,就往诸葛亮怀里一塞。
拉着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