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峪打听完消息返回客舍歇脚,刚端起杯盏想要痛快饮罢,却又迎上吕仓那如利剑般凶狠的目光。
他知道这不是冲自己而来,而是用毒菇暗杀诸葛亮和周瑛的计划失败了,两人还活蹦乱跳的好好活着,这就足以让吕仓烦心。
“为何你不愿对那个姓葛的下手?”
吕仓回忆起当初提议,用毒菇暗杀两人时,就曾遭到何峪的反对,周瑛的死活,何峪全然不在意,似乎他不希望诸葛亮死。
吕仓的口气有些咄咄逼人,让何峪有些招架不住。
“你的目标只是那女子一人,何必牵扯其他人。”何峪连忙搪塞过去,继续端起茶盏喝了起来,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
“那个姓葛的足智多谋,他一旦死了,护不了阿瑛,一介女流能翻起多大的风浪。正是现今两人形影不离,才难以得手!”吕仓愤恨的说完,想极力保持镇定,却压不住心中扑腾腾的怒火。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想起脚步声。吕仓抬头看见派遣的小厮匆忙递来消息,说是诸葛亮同周瑛二人,再过半月便要启程返回荆州。
偷传来这个消息的人是金荟,吕仓把这个痴心的女子拿捏的稳稳的,假借她的手,送了毒菇到诸葛亮身边。可惜那个傻女子未能替自己实现心愿,先除了诸葛亮,再除了周瑛。
现如今看她好像是爱慕诸葛亮这个俊俏的情郎,想把他留在夜郎。至于周瑛,似乎金荟更希望她能彻底消失。这种迫切让吕仓十分欢喜!
还剩半月,吕仓需要金荟的里应外合,彻底让两人长眠于南中的瘴气毒沼中。
周瑛这几日因着身子不爽利,都没来学堂,独留毛暹一人孤坐在那,他知道即便周瑛来了,他都不能同以往那般同她玩乐了,她是个女娃娃,还是台上那位滔滔不绝的学究的夫人。
当初从阿姐金荟嘴里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差点惊掉了下巴!白凝没丈夫了,他暗自伤心,自己也失去了一个好兄弟。
金荟也没丈夫了,可见金荟的意思好像不介意做妾室。这不行,听说中原的男人都会有很多妻子,看葛先生这俊模样,只怕妻子会更多,这样阿姐会吃亏的。
阿瑛应该也会难过吧,以后要和那么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毛暹开始替她担忧起来,突然想起她交代给自己的事,去寻百根毛色上佳的羽毛,他不知她要做什么,但见她兴冲冲的模样,即便是从悬崖峭壁上寻,也会义无反顾,只要她开心。
万一离开这她要是不开心了,那时该怎么办?毛暹突然觉得有无数烦恼堆积在胸口,只想跑去溪流里痛痛快快的耍一场。
周瑛因为上巳节玩水受了寒,加之来了月信,整个人卧病在床,憔悴至极。
金荟端着阿爷姜夷熬制的浓汤,来到房中,见周瑛脸上毫无血色,趴在案上正埋头不知在画些什么,她也看不懂。
此刻,心中起了一丝丝的自卑,和周瑛相比,自己不如她的地方,便是没学识。她愿意硬着头皮,从头学起,可诸葛亮似乎有意疏离自己。
她只能趁着周瑛生病这几日,来房中送药,看他一眼,可惜今日他不在。
“葛夫人,这药。”
“我不姓葛。”
“你是葛先生的夫人,中原的女子不是自嫁给夫君后,都冠以夫姓嘛,自当这样称呼你。”
“即便是他夫人,我也没改姓。你还是叫我阿瑛顺口些吧。”周瑛连忙停止这个话题,接过金荟手里的汤药,憋了口气,一饮而尽,随手拿出蜜饯爽口。
在金荟的眼中,周瑛是个叛逆且自私的人,是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要嫁人却连姓氏都不愿改,更不用说日后愿为夫君舍弃一切,这样的女人配不上诸葛亮。
听吕仓说,周瑛是从家中逃婚出来的,现如今府中的人急赶着把她寻回成亲。她要想法子尽快把周瑛交付给吕仓,那时诸葛亮身边只有自己,她还有机会。
“你在写些什么?”她问。
“这个啊,我给檀郎准备的生辰礼物。”周瑛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笑意。
“快到葛先生生辰了?”金荟有些惊讶,“你送给葛先生的是什么?”
“是前些时日同他讨论过的一本兵书里的东西。”
周瑛正欲兴奋说下去,可又觉得自己多嘴,喋喋不休的长篇大论,金荟也听不懂这些。诸葛亮可教过自己,不能在别人面前随意卖弄学识,掉书袋是件很蠢的事。
“太繁杂了,你也听不懂,反正是好东西就对了。”周瑛敷衍道。
她是在嫌弃自己笨拙吗?金荟对不耐烦的周瑛,由起初的自卑之感演变成愤恨之情。
“阿瑛,你离家这么久,应该很想家吧。”金荟问。
“想啊。不过,等些时日,我和檀郎就要一同启程回去了。你可不要想我们啊。”周瑛拉过金荟的手,装成即将离别的伤怀,心里却在暗喜。
千万不要想!我是不会想你的,檀郎更不会!看你还能再死缠烂打我们家檀郎几日,且让你看个够吧!反正他是我的,盖过章的!
周瑛一边想一边得意的笑出了声。
“笑什么呢?”金荟觉得周瑛笑的让人心发毛。
“没事没事。”周瑛努力克制自己,“我和他自小就定下了娃娃亲,他大我十岁,一直等我到及笄,才定下亲,这次回去定要把我和他的婚事办的热热闹闹,只可惜你们不能来参加。”
她见金荟脸色越来越臭,心里却得意的紧,“不过,即便我们走了,檀郎应该心里还记挂这里,记挂他教授的学生,记挂姜阿爷,毛暹,白凝,尤其是你。”
言罢见金荟的脸上闪过一丝的欣喜,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