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讨,这不是逼他再度收兵,无功而返吗?”
“至尊仁孝,若是让他错失与太夫人见最后一面,只会让他更痛苦。我这就让人快马传情至前线。”
鲁肃看到孙芷泪意不止,按住她的肩膀说道:“一切有我,你且放心回侯府。”
得了鲁肃这句话,孙芷总算寻到心安,骑马扬鞭,赶回侯府。
夜深,月光传至帘栊,淋淋沥沥的雨声中夹在哀戚不断,凉风吹拂起孙芷头上挂盖的素巾。
她听到庭院深处传来的急促奔跑声,格外真切,她费力的抬起红肿的眼睛,看到孙权跨入堂内,脸上茫然的神色,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周遭侍从们零落的朝拜声,唤不醒处于被震撼中的孙权。
“二哥,娘走了...”
孙芷跪在孙权身边,撕心裂肺的哭诉道。
他无言顿在原地,脑中混乱,觉得走向挂起招魂幡的内阁是如此困难,步履维艰,像是在抵御何种痛苦。
所有开疆扩土的雄心勃勃,在此时被无情击碎。
他低头看到呜咽的孙芷对自己说:“二哥,我们没有娘亲了。”
心头一阵发颤。
又一次,失去至亲。
看到躺在床榻上,已被沐浴如礼后的吴太夫人,面上覆盖住锦绢。
孙权再也忍不住心中极度的痛苦,踉跄奔至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将脸深深埋在衣衫中,悲痛哽咽。
吴侯府再次备牢吊祭,众人服缟素云,望哭哀恸,涕泣不已。
徐若琼端着一碗参汤,走进偏阁内,发现凭几而坐的孙权。眼下一片乌青,这些时日处置丧礼,耗尽了他的心神。
谢道华陪伴在侧,两人像是刚刚结束交谈。
“至尊,用些吧,身子熬坏了可不行。”徐若琼把汤碗递至孙权的面前。
见他不接,反而对着谢道华斥责道:“那夜袁氏滑胎后,怎能让消息传至璋雍院。”
谢道华垂首跪倒在地,“妾那夜一直在药庐守着汤药,并不在母亲身边...”
“你就是这般服侍母亲的!”孙权突然指着谢道华恼怒骂道。
“至尊,夫人辛劳,实在怨不得,只是袁夫人这胎滑的也太凑巧了,偏偏在太夫人快要病好之时。”
徐若琼看到孙权眉心一挑,继续说道:“那夜,亭华院出了事,奴婢不先去寻医士,反倒跑来璋雍院,大呼小叫袁氏胎死腹中之事,这才惊着太夫人。”
孙权接过徐若琼手中的参汤,喝了两口,问道:“袁氏的胎不是一直安稳,怎么突然滑胎?”
“曲绘姑姑每次回禀,都言胎象安稳。这次事发突然,或许袁氏吃错了什么东西才致如此。”谢道华答道。
“夫人尽听那老婆子的胡话,我可听闻袁夫人一直忧思深重,几次动了胎气,又不肯喝安胎汤药,能保胎到如今实属万幸。”
徐若琼见孙权脸色阴沉,不好继续说下去,
“她不肯喝?还是她根本就不想生下这个孩子!”
孙权感觉胸中腾腾升起怒火,直接把手中的青瓷碗狠摔在地上,溅起一片残渣碎片,起身径直往灵堂走去。
谢道华见形式不妙,立刻跟了上去,还未跨步进堂中,就听见响亮的一巴掌。
“贱妇!”
孙权狠狠的掌掴了在旁守灵的袁佩善。本就苍白的脸上,多了消散不去的红痕。
在旁守灵的宗室命妇们看到孙权额间青筋暴起,纷纷挪至一旁,吓得不敢说话。
“你保不住孤的孩子!还要用孩子逼死太夫人!你到底是什么歹毒心肠!孤留你一命,便是让你这般继续祸乱侯府的吗?”
孙权扯住袁佩善,把她生硬的拖拽到吴太夫人牌位前,香灰轻扬。
“你现在害死两个人!痛快了吗!你那个做着皇帝梦的父亲,若是泉下有知,是不是庆幸自己生个了蛇蝎心肠的好女儿!”
袁佩善被抓住发髻,动弹不得,跪倒在地,耳边都是孙权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字字刺痛她的心。
“孤最后悔之事,便是当初在庐江留你一命。数年情分,竟是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