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肠辘辘,吩咐饭菜呈上。
“军营不比其他地方,都是些易携带的干饭冷菜,将就吃,等吃完就老老实实回去。”
“阿兄即吃的,我有什么吃不得的。”周瑛一挥手,端起在军营难得见的米粥,喝了起来。
周瑜笑了笑,刚拿起筷箸,就看她突然放下碗,侧身拿起帕子吐了起来。
“怎么了?吃不惯是不是,我再吩咐人重做。”周瑜轻拍着她的后背,正准备叫人撤下饭菜,被周瑛给阻了。
“吃得惯,只是一路餐餐不济,突然喝下暖粥,胃有些恶心。”
“女郎这些时日都是这样,吃下去的还不够吐的。有时候闻见味,都开始吐酸水了。”白凝倒了一杯茶,给周瑛漱口。
“哪有你说的那样。”周瑛嗔怪说道,转而对担忧的周瑜说:“阿兄你瞧我,脸都胖了一圈,这身上也发福了不少,可见没那么严重。”
周瑜虽听周瑛语气轻松,但还是放心不下,叫来医士给周瑛诊脉。
帐中寂静一片,落针可闻。
医士诊脉时望了眼男儿打扮的周瑛,又拧眉继续切脉,手指左按右按,不停地挪换地方,一会的功夫,额间都是豆珠般的大汗,身上的衣服也全被汗水湿透。
“如何说?”
周瑜见医士的反应不对劲,心下愈发担心。
“这——”
医士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周瑜有些烦躁。
“直说便是。”
“这位小将——像是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现下还有些胎气不稳。”
周瑜听闻像遭了晴天霹雳似的一下子呆住了,随后定了定心神,哑着嗓子吩咐道:“重新再诊一次。”
“不必了。”周瑛收回了手腕,“阿兄,让医士下去吧。”
周瑜见周瑛这个反应,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只觉得眼前发黑,脑中一片轰轰作响,茫然迟钝地想着医士的话。
大帐中只剩下兄妹二人,周瑜的伤口又开始隐隐崩出血迹,一点一点染红素白的纱布。
“是谁?”他强压着愤怒,厉声质问道。
“我回吴郡便会把这孩子落了。”
“我问你是谁的!”
“二哥哥。”
周瑜惊心之余,感觉一股血液直冲脑门,在心里不住地、反复地质疑周瑛这个回答。
“我不打算要这个孩子,也不打算嫁给他,只是一时糊涂做下的蠢事。”
周瑜见周瑛冷静至极,逐渐清醒过来,不再怀疑这个噩耗的真实性。
心中像受到一股无形又可怕的压迫,猛然举起右手,却停留在半空中,最后狠狠地掀翻了食案,发泄积攒多时的怒。
周瑛跪在地上,看见周瑜的衣衫又开始渗出血迹,止不住的慌乱了起来。
哪怕知晓自己怀了孙权的孩子,心慌只是一时的,即做出了糊涂事,就做好了承受恶果的打算。可对于伤害周瑜而言,她愧疚万分。
“你可曾明白为兄嘱咐过你的话?”周瑜瘫坐在一处,无力的问道。
“明白,阿兄不想让我嫁给二哥哥为妾室。”
“那你还如此糊涂!”
周瑛欲言又止,那件事仿佛开了一个口子,是她自己主动丢下了那枚银簪,既如此,还能辩驳什么。
“你是不是有苦衷?”周瑜问道。
“没有苦衷,是我自己吃酒吃醉了。”
周瑜不想再问下去,周瑛的答案,让他一次又一次觉得惨伤不已。
夜里,周瑛吃完安胎药,躺在床上浅眠。周瑜坐在床边,替她掖紧了被褥。
他虽气周瑛,却还是心疼不已。吩咐医士漫山遍野的去寻保胎的草药。
他曾见识过乔容清因意外小产的危险,差点身死,他不想这样的苦痛出现在周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