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异香芬馥,泉石明朗,幽静不已,深夜的寝殿中,寂静无声。
帷幔遮挡住二人穿着薄衫的身子。
廊下帏慢飘动,胡床上,锦被轻巧盖在周瑛日渐高挺的腹上。
孙权轻解她的罗裳,抚摸起凸起的肚子,慢慢把耳朵侧贴上去,静听着腹中孩子的动静。
很快,他便俯身凑上去,开心地吻了她,“孩子今日乖的很。”
被如此触碰,周瑛发觉自己身子开始下意识的发抖,挣扎间,她伸手拂住那人起伏的肩,夹杂喘息说道:“再伤了孩子。”
“孤问了医士,过了三月,胎象稳了,没事的。”
他说完便侧卧在她身旁,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让她的后背紧贴自己的胸膛,两人又再度牢不可分。
耳边传来的呼吸声是那么重,不断冲击她的耳蜗。
意乱之时,还会下意识要伸手托住腹部,动作大了些,她都会从沉迷中抽离出来。
“至尊,明日我想回府。”
她冷静一语,让身后人的动作渐渐缓了下来,兴致全无。
自昭明阁大火,她被孙权困在侯府养胎已有月余。孙权不许她随意走动,一应服侍的人也从不把外面的事告诉她,她觉得自己和进了监牢没分别。
前几日乔容清能来侯府探望,言外之意,还是希望周瑛先回府邸安置。
如今,名不正言不顺的被唤句“瑛娘子”,在侯府住着,终究惹人非议,说一句无媒苟合都是轻的。
孙权把周瑛轻轻搂了过来,看着她微红褪去的脸颊,问道:“为何不愿在侯府?”
“我只想可以睡一个安稳觉。”周瑛眸中闪动,坚持道:“在侯府的每一日我都能闻见焦土的味道,每一夜我都会梦见自己和孩子葬身火海,我不想再这样了。”说罢,眼泪徐徐落下。
“好,孤答应你,孤不勉强你。”孙权紧紧抱着她,全都应了下来,虽心中千般不愿,可却怕周瑛因忧思再动了胎气,伤了孩子。
回到周府后,周瑛觉得在自己的家才是最舒适。
没有像尾巴一样紧追不舍的侍从,也没有一群看顾提点不许她瞎吃的嬷嬷。
两个侄儿时不时念叨父亲,翘首期盼着那个身影的回归。他们已经许久未曾见到父亲,而乔容清已许久未曾见到丈夫。
周瑛躺在榻上,一旁的白凝正跟着瑚平学习怎么制孩童的衣衫,一针一针的锁边像极了丑陋的蜈蚣,被乔容清取笑,主仆二人都是心粗手笨的。
白凝耐不住性子学,起身去紫檀错银丝四猊图香盒里拿了香料,准备添置到熏炉中,把漆笥中的衣服拿出来熏一熏,却被乔容清阻了。
自从周瑛回府居住,内院再也不闻香气。乔容清担忧香料损伤胎儿,索性让内院一干人等都不许熏香,自己也跟着素淡起来。
受了乔容清义正言辞的训诫,白凝讪讪的“喏”的一声,就把香料物归原盒。
待乔容清等人散了,周瑛把白凝叫到身边,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宽慰道:“没事,你熏你的。只要别让嫂嫂发现就成。”
“女郎,我不能熏,万一像夫人说的那样,这香料里有滑胎的成分,我天天待在您身边,岂不是会伤到您和孩子。”
“嫂嫂多虑,你也多虑。这香是步夫人制得,她一个有孕待产的人,天天闻着都没事,我就哪里精贵了。”周瑛把白凝的手拉过来,轻拍道:“你爱香,我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委屈你。”
“我陪着女郎,不委屈。”白凝坚定道。
她自从跟着周瑛来到吴郡,相比于其他奴才而言,她实在算不得低人一等。明面上一口一个奴婢,但私下里和周瑛在一起,却不用如此拘束。哪里又算委屈呢。
深夜,白凝陪周瑛宿在一起。夜话了许多,她终于大着胆子向周瑛问出心中所想,是不是真的忘了那人。
周瑛无言,不自觉的伸手想要寻到胸口的玉环,却发现空无一物。
已经物归原主,就,不再念了。
“从前,我和阿姐总喜欢宿在一起,在静悄悄的夜,说许多话。”
周瑛想起这些,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
算日子,也快到阿姐的生辰。每年这时候,都是她最焦头烂额之际。她送出的礼总是没有胡综来的贴心。
黄媛虽嘴上说着更喜欢她送的,可她明明看到黄媛对胡综送的东西,视若珍宝。
从前,她总想和胡综比个高下,可如今,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也正是在这床上,她闹着黄媛,要听黄媛与胡综之间的故事。
那时,她还不懂什么叫喜欢,什么叫义无反顾的爱一个人。但是,她从黄媛对胡综的情意中,了解一二。
原来,喜欢一个人,会在等不来消息时,心焦到彻夜难眠。会情浓之时,掩盖不住脸上的喜不自胜。
会想和那人长长久久。
曾经,床榻上夜话的两人,先后遇见自己心念的人,都想与之长久白头。
最后,却是造化弄人。
周瑛把寻不到玉环的手,慢慢伸向圆润的孕肚,轻抚。
“如今,我只想把孩子安安稳稳的生下来。”
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
君看萧萧只数叶,满堂风雨不胜寒。
谢承自来到玄观,就被烟雾缭绕的香火呛得直咳嗽,心里更加心疼姐姐谢道华在后面小院里的清贫日子。毕竟,她从未吃过这苦,也不应该受这份委屈。
但见姐姐脸上并无太多愁容,还如往昔一般,对所有,都是一幅从容淡然的性子,不计较吃穿,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