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听苕芳姑姑,说这是她老家的庇佑风俗。况且,她是侯府的老人,她说的话我自当全信。”
徐若琼一切明了的神情让步练师疑惑不解。
“夫人,应该知道苕芳姑姑和薜荔夫人的关系吧。”徐若琼见步练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薜荔从前的主是谁,夫人应该没忘吧?”
“怎么能忘?”
步练师回想起自己大婚之夜的独守空房,回想起自己有孕之喜时,丈夫却在和那个女人欢好。突然心底升起一阵恼怒之意。
“夫人没忘,就应该提防起来,怎么还能听那婆子的瞎话,闹出这番伤身害命的风波。”
“她,应当不会吧。”步练师犹豫,不相信周瑛会舍下身份,做这些害人的勾当。
“夫人别忘了,那位现在肚子里也怀着一个,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若是个女娃娃,还好说。若是个公子……”
徐若琼见步练师毫无血色的脸上开始浮现一丝不甘心,
“先前,她也不知夫人您怀的是男是女,只怕是担忧您生出个健壮的公子,阻了她肚子里孩子的道。”徐若琼眼波流转,莞尔一笑:“不过,母亲为孩子思量,这也情有可原。”
“怎么就有情可原了,难道我的孩子就该低人一等吗?同为人母,她怎可为了自己的孩子,去害其他无辜的孩子!”
步练师难得硬气一次,让徐若琼有些刮目相看,宽慰道:“夫人别气,这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只是从此以后,这苕芳姑姑可得提防起来了。难保一计不成,又对您和小女郎起了歹毒的心思。”
徐若琼话音刚落,外面侍女着急忙慌的声音就传来,
“夫人,小女郎突然哭的撕心裂肺,怎么都不肯进奶。”
步练师急得慌,眼泪不觉落得满被褥,被徐若琼扶起,虚弱哭诉道:“夫人,我和孩子在这侯府真要活不下去了!”
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
周瑛卧在内院凉亭里的软榻上,神思恍惚,被一旁的乔容清看的一清二楚。
晨起时,冉安派人送香给白凝,说步练师生了一个女儿,孙权十分欣喜。
周瑛替步练师的欢喜,只一刻,很快就被落寞击退了。
“嫂嫂,如何能做到与其他女人同享丈夫时,不妒。看到丈夫与其他女人恩爱生子时,不怨。”
她渴求似的看向乔容清,突然觉得自己问错了人,乔容清从没有过她这样堵在胸口的烦忧。
“若你深爱自己的丈夫,永远都做不到。”
乔容清略顿了顿,继续说道:“你阿兄,让我永远都不用妒,不用怨。”
怨妒,从来不应该在女人之间悄然而生。
乔容清把周瑛腹上高挺的薄毯掖紧,见周瑛神伤的模样,突然觉得周瑜的决定是如此正确。
嘈杂的声音传进凉亭,侯府的侍从摆出好大的阵仗请周瑛入府。
一路小心翼翼被引到步练师的玉照院,这还是周瑛第一次踏足这里。
见到的便是满院的嬷嬷侍女,跪在那,一声不吭的伏着身子。
延伸望去,徐若琼陪孙权坐在内堂。
熟悉的场景,还有气氛。
周瑛刚踏入内堂,就感受到冲人脑仁的血腥气。步练师生女已有几日,屋中这味儿还是没散尽,让她胃中有些翻滚。
又被徐若琼扶着坐上一旁软榻胡床,没来由的热情弄得她很不适。
“阿瑛。”
周瑛听到孙权唤自己的声音,有些冰冷。
她恍然,还没来得及回应,就看到屏风后蹿出来一个身影。
“至尊,孩子的嗓子都哭哑了,她还那么小,刚来这世上便要受这样的苦楚!”
步练师趴在孙权身边,掩面垂泪,不像平日里得体的模样,虽鬓发散乱,却依旧我见犹怜。
“没人敢害孤与你的孩子,也没人能害。”孙权一边宽慰,一边把步练师扶起。
安抚完步练师后,震怒道:“孩子不愿进奶,全是乳母无用!”
周瑛有些厌烦,深夜把她请来,就为了看这出戏,正想搭过白凝的手,起身走时,听见徐若琼开口。
“孩子才出世,这些乳母贪懒,根本不尽心,耐不下性子喂。苕芳姑姑也是老嬷嬷了,怎会如此糊涂,竟安排这样的乳母侍候小女郎!”
“那就要问问周女郎,到底对我们母女有何深仇大恨,让苕芳姑姑这般残害我们母女性命!”
步练师呜咽大声的哭泣,像看仇人般,死死盯着一脸冷漠的周瑛。
“我没这个功夫。”
莫名其妙被泼了脏水,周瑛有些气意。
“不过就是女人间争风吃醋闹出的风波,也不是什么大事。”
徐若琼站在孙权身边,仿佛是个贤良淑德的和事佬。
“昭明阁那个叫汎儿的丫头已经招认了。”
“她招认什么了?”
周瑛冷冷的问,不一会就看见颤抖跪地的汎儿。
“那日昭明阁的中秋家宴结束后,阁内只有林夫人和周女郎,奴婢在旁侍候,隐约听到什么贵子头胎,阻了腹中孩子的道之类的话。”
汎儿颤颤巍巍说完,见孙权脸色不好看,又偷瞄了一眼徐若琼,继续说道:“奴婢留心又听了几句,周女郎吩咐林夫人,让苕芳姑姑侍候步夫人在侧时,说荷池拜月得贵子的传谣,最好能引步夫人身涉池水,来个……一尸两命。”
最后四个字重重落在周瑛的心上,只觉得耳畔轰隆隆作响,连白凝拼命辩驳的声音都变得不真切。
“叫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