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瑛愣住了,她没料到黄媛会想到这一层,她更没想到有一天黄媛提出要与她同享丈夫。
这放在以前,愿意与其他女人同享丈夫,她不会,黄媛更不会。
“我想让你名正言顺的陪在他身边。我想让他休了我。”
这石破天惊的话语,黄媛说的极为平淡。
“阿姐,你如今怀着孩子,又见到我这样,难免胡思乱想,咱们睡一觉,好好睡一觉。”
“我想了很久。我以为自己与他相伴三两年,和他孕育有了血脉,会真的想安定下来,接受这一切。可到底骗不了自己,我对他无意,他对我更提不上情,这样相敬如宾的日子,外人看来琴瑟和谐,我却觉得万年如一日,压得我喘不过气。”
黄媛无比平静地诉说,让周瑛开始心疼黄媛这两三年,过的并不如意。
“更何况我与他之间,还横着一个你。”
周瑛突然手足无措,无比愧疚的流下了眼泪,哽咽道:“阿姐,对不起。”
“阿瑛,我同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对我愧疚,你与我,还有他,都没做错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他对你的情意还在。他极力掩盖,极力想忘,可我理解他,想忘掉一个人,想让这个人从自己生命中彻底抹去,是不可能的。他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黄媛抹去周瑛脸上的泪渍,安抚道:“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有好几次,他梦呓唤着卿卿儿,喊着阿瑛,别怕。我想自己是不是也梦呓过伟则的名字,被他听到过。”
她打趣一语,把周瑛逗乐了,同床异梦在她口中,稀松平常的说了出来。
“阿瑛,作为你的阿姐,我很替你开心,这个男人到现在心里都记挂着你,纯粹地把你放在心底。可作为妻子,他的枕边人,我知道,我与他之间的情意都是各怀鬼胎。你曾经对我说过,人难得活一次,要过开心点的日子。”
周瑛听出了黄媛口中的兴奋,只有一刻对不起诸葛亮,自己以前说的话,能把他的妻子蛊惑成这样。
“我想了又想,做出这个决定,在外人看来荒唐至极,可我想你是理解我的。不是为了成全你和他,不是为了成全我和伟则,是为了成全我自己,我想自己活一次,不再是听的安排,为了谁。”
周瑛突然被黄媛这句话击中,她觉得黄媛想活,真正的活,那种奋力抓住生命锁链的力量,挣脱束缚的力量,此刻太强大,说尽男女□□,都是玷污。
“阿姐,无论你要如何,我都陪你。”周瑛拉住黄媛的手,许下这个承诺,永远坚定的站在黄媛的身边,陪黄媛一起,让她此后的人生真正的属于自己。
晨起,黄媛被一碗鸡头粥香唤醒,被周瑛扶起后,得知她这是亲手熬的,惊讶不已。
入口后,回味半晌,瞧见周瑛一脸的期待。她先皱眉,装成不可口的模样,又瞧见周瑛有些慌张,准备夺过去自尝,她才逗周瑛,“好吃好吃,只是不知如今你手艺这般好,从前你一动手,能把整个庖厨给烧了。”
周瑛见黄媛一勺一勺的吃着,逐渐笑逐颜开,“人总是要长进的嘛,阿姐不在我身边,我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粥,就只能自己学着做,学了许久,还是做不成阿姐的味道。如今不怕了,只要我想吃,阿姐都会做给我!”
“阿姐答应你,从今以后,你想吃什么,阿姐都会给你做。只要咱们阿瑛开心。”黄媛欣慰的抚上周瑛的发髻,觉得从前在庐江的好时光又回来了。
姐妹两说了一会子话,周瑛又陪黄媛去乔容清处坐了坐。
自周瑜走后,乔容清再也不复往日神采。黄媛恍惚间,觉得乔容清憔悴的可怕,不再是从前那位艳压江东的乔氏二女儿。
美满的人生,遭逢变故,给人的打击无比致命,可为了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子,乔容清费力的撑过难熬的每一日,逼着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周瑜的灵柩被黄土掩埋。
与地下之人再无今世,只愿来生。
周瑛听乔容清言说,这几日翻查账本发现,最近府中开支异常,漏洞百出。
她一听就明白,应是府中几个老陈的刁奴看着主子势微,又无暇顾及打理府中经济,趁势想把周府彻底吃空。
周瑛安慰乔容清,“嫂嫂,别忧心,养胎要紧,这些事我来料理,从前跟着你学治家理府,如今也该看看成效了。”
乔容清远瞧见,院中周循周胤二人正比划弓箭,比刚来庐江时开朗些。如今她顾着身子,不易辛劳,多是周瑛负责照料两兄弟,也是不易。
“你天天陪着那两孩子温书骑射,已经够劳神,又来操持家里,实属辛苦。”
“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安稳的日子都是打理出来的,哪能不辛苦。”
乔容清点了点头,便不再坚持,瞧见黄媛的肚子,知道快生了,又同她说些待产应当注意的事,毕竟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
在旁听的周瑛想了想,这几日得精挑些得力的稳婆奶妈侍婢侍候,谨防黄媛不知哪日就生了,到时手忙脚乱,以保万全。
周瑛自把治家大权揽了过去,又从府中账房那夺回财权。
府中上下风声鹤唳,从前只瞧她是个被周瑜宠坏的士族小姐,逢遭变故,精神失常,真要拖着病躯,了以终年。
可如今恩威并施的雷霆手段,真让人不敢怠慢。
先是提拔一批府中末位的管事侍从为心腹,这些人虽有实干,但不被高位管家提携,一直被打压,如今得了周瑛青眼,自然感恩戴德的效命。成了替周瑛监视府中几位高位管事的眼睛。
由此,不出两三日,就沿着账本的漏洞,查出一个又一个账房亏空问题。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