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所措,低声问道:“弄疼了是吗?”
她幅度极小的摇摇头,是退缩带来的愧意。
“对不起。”她抽泣道:“是我自己,我还没准备好。”
他牢牢搂住她,给尽安慰,两情相悦的事有何对错。
渐渐地,感受到怀中的人不再绷紧,慢慢缓下来进入梦乡,呼吸平稳。
他的心也安松些,忍不住回想起她吃醉酒那夜,他一碰她,她也是这般抵触,喊着疼。
可已然经过风月□□,生养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排斥抵触成这样。他越想越怀疑定是一些事对她造成难以启齿的伤害,才会如此。
这一夜,他抱着怀里的人,沉沉浮浮之间想了许多,是她说的此生此世,生生世世,他记得,记进心里。
斑斑点点的月光映衬夜空中寥寥落落的寒星。诸葛府中内院不时传出黄小果的笑声。
忙完回府的诸葛亮从房中换了襜褕服出来,如常朝黄小果房中走去,见黄小果在案头写字,身旁只有春梅一人伴着,并无周瑛的身影。
询问才得知周瑛自从田庄回来后,身子就有些不适,今日严重些,连陪黄小果的气力都无,卧榻歇了一天。
他听后有些着急愧疚,这两日忙于军务,未曾回府,疏于照顾她。去了前院,刚想吩咐小厮去寻医士来,见到白凝提溜几包药从垂花门进来。
到了庖厨,白凝一边吩咐厨娘煎药,一遍安抚诸葛亮道:“先生,不必寻医士,我家女郎喝这几味药就成。”
听这口气应该是拖拖拉拉的老毛病了,诸葛亮问道:“是什么病?”
白凝面色为难,四下瞅了眼一旁忙碌的厨娘小厮。
诸葛亮见状,明白意思,起身离开庖厨,身后跟着白凝,到了无人僻静处。
他不管白凝的推脱说辞,坚持追问之下,白凝涨红了脸同他说,周瑛自从生下孙登,来月信时都会腹痛不止,已是六七年的毛病,每月都得熬些专治瘀血阻滞的川牛膝,再配上红花、当归等药材,引血下行才能缓解。
他眉头攒动,听完心疼不已,她最怕疼,也最不爱喝药,此前在益州还小时,每次喝苦药都闹着吃蜜饯,如今竟要受这长久的磋磨。
“你家女郎之前是不是遇过什么事,受过刺激?”他问。
白凝心下一沉,疑惑道:“先生为何这么问?”
“她不能受别人近她的身,一碰便开始浑身发抖。从前她没有这个毛病,是发生了什么吗?”
他这么问,白凝就知道两人的关系已经走到了那一步。只是他的问题再次让她为难起来。
犹豫了很久,她明白眼前这个执拗的人是一定要知道的。于是下定决心般开口道:“先生,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建安十三年,您在江东诸葛长史的府上意外遇见我家女郎,后来吴主又出现,将我家女郎给带走了。”
诸葛亮默然,思绪已然回忆起那一晚,在看到她被孙权强行带走后,他按压在心底里的恨意。
“就是那夜,我家女郎失身于吴主,连续受辱了三日,回来后精神就有些不济。”白凝声音颤抖,眼泪簌簌落下,
“怀上登世子后,吴主害怕我家女郎不愿要这个孩子,便带着女郎让她亲眼目睹一些堕胎而死的妇人,是何惨状。从那以后,女郎便落下这个病,不许旁人近她的身。”
吐露完周瑛这些年所受的折磨与屈辱,白凝心底酸楚不已。
诸葛亮的心像有千万条虫在啃噬,垂下的手掌早已握紧,他知道自己是心绪不宁,是恨意难消。
缓步走进静幽幽的屋子,悄悄拉开帷幔,坐在床侧,看到周瑛蜷缩身子而眠,柳眉颦蹙。
只有平稳的呼吸声,缓和了他心里对另外一个男人的恨意,此刻唯有心疼。
他不清楚睡梦中的她,是腹痛还是深陷在曾经痛苦的回忆中。刚伸出手,想将她嘴角上的发丝拨开。
她总是爱吃头发。
可手悬在半空停住了。
他知道一旦碰了她,又会将她激醒。让她好好睡罢,他就一直静静地看着她,能让她在自己身旁安心熟睡,这是他能给的。
皎洁的月光透进寂静无声的屋内。
“檀郎,我好看吗?”
凝眸注视到出神的他,被这句话唤醒。他看到她缓缓睁眼,慵懒地望着自己,眼神中满含顽皮。
“早都醒了罢,在我眼皮子底下装睡。”他装成严肃的模样嗔道。
她咯咯一笑,自他坐在自己身侧,鼻尖似有似无一股清幽的广藿香气萦绕,她就半睡半醒,朦朦胧胧间感受到他的存在。
她挪到他身边,把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笑吟吟问道:“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我好看吗?”
发丝从他的手掌上浮游而走,他垂首看着她那张有些苍白的小脸,笑起来,不失明媚娇艳之色。
永远都是这般好看。从她五岁到十五岁,再到如今。她天真烂漫的笑靥,是他的魂牵梦萦。
“幺儿,我们成亲罢。”
暧昧气氛之下的话,不是一时冲动,是思虑万般后的结果。他想给她一个安稳的归宿,尽其所能的护佑她,与自己长此终老。
“不成。”周瑛一口否决,让他本来安缓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
他着急问:“你不愿意?”
等待她的答案,是那么的难熬。
“哪有这样求婚的。”周瑛娇哼一声,拉起他的手,“一点都不正式,你就像是随口一说,笃定我肯定会答应你一样,敷衍!”
天地良心!除了自己只有神佛知晓他当着她的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