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摇羽扇给女儿扇风,一边悄声嘲笑着。
静悄悄的屋子,真当她聋,听不见?
这药苦成甚么样,他没喝过,当然体会不到舌头被苦麻是什么感觉!
周瑛喝到嘴里还剩最后一口药,没咽下,气呼呼地拉过他。
死死盯着他,先是眼神威胁,表示不满。然后,趁他不注意,伸手拦过他来,吻上唇去,缓缓将药渡进他口。
“就问你苦不苦!”
周瑛一把将身体僵硬的他松开,抹了唇边的汤渍,笑容有些得意。
苦不死你!
“甜的。”
他的脸不知道甚么时候染上两坨红晕,像是喝的不是药,是烈酒。胆子大了起来,风也不扇了,拉过她的纤手,顺势拉拥入怀。
浮云光华,月色愈发朦胧。
“这几日你留在襄阳,会不会耽误事?”周瑛依躺在他怀里,手有些不老实的开始把玩他的胡子,细指上缠绕一圈又一圈。
“来此前就把府署的诸多事宜安排好了。若是有急情会快马送来。”
周瑛不在意的“嗯”了一声,她心里放心他,知道他不是个公私不明,糊里糊涂的人。也相信他的决事能力,既来了此地,肯定把一切都做了万全的安排。她也不必操心。
“那你就老实在这待着,陪我和果果吧。”她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她希望趁这几日留他在这没人扰的地方,好好歇缓。
“那你在我怀里能不能老实些?”诸葛亮微微低头,不敢大力,生怕扯动被她握在手里的胡须。
“我怎么不老实了!”周瑛一脸无辜的样子,然后看到她手里的杰作。
不知不觉间,他的长须被她辫成了三缕小辫。
无奈的神情,再配上这胡子,给她逗得乐出声来,又立马捂住嘴,瞟了一眼熟睡的黄小果。
周瑛忍住笑意,趴在他耳边解释道:“这两日给你闺女辫小辫,辫出习惯了。”
然后,侧身坐在他对面,抬手一点点给胡须松散开,眉眼含笑。
忽而额间被人落下一吻。
周瑛眨着眼,嘴唇动了动,轻轻推了一把他,可依旧在他怀里,急得脸红心跳。
“孩子还在旁边呢。”
“原来你也知道孩子在旁边。”
躺在床上装睡的黄小果,偷偷眯缝眼睛,看到这一幕,心里乐咯咯。
如今,她和张家两姐妹一样了,没有差别。也有人睡前给她讲故事,管着她,爱着她。而且张家两姐妹没有的,她有,她有纸鸢、风车、糖人,都是姨母亲手给她做的。
深爱她的两个人,这会正亲昵地坐在床边耳语拌嘴。听张大姊说,翼德叔和夏侯婶婶也是这样。
这一夜,她睡得安稳香甜。
云雀啼啭,绿荫丛浓。
庐江周府里种下的赤杨柳树早已枝叶葳蕤。
乔容清手持信笺,心不在焉。
身旁的周瑢乐不可支地转动手中的风车,是她的姑姑给她做的。
只是,好久没见到姑姑了。
“阿娘,瑢儿想姑姑了,让姑姑快些回来罢!”
周瑢奶声奶气的模样惹得乔容清怜爱,把孩子抱上膝盖坐稳后,她轻拨动风车,说道:“瑢儿,姑姑以后若是不在了,你便不能再在外人面前提及姑姑。”
“姑姑怎会不在?”周瑢转动黑溜溜的眼睛,充满疑惑。
乔容清默言,她无法和孩子解释,不在了,到底是何意思。
若如信笺中计划所言,不在了,便是病重的周瑛意外落水而亡。从此,彻底消逝于世。
江东也会收到这个消息。
而荆州的诸葛府邸,便会出现另外一个女子,与丈夫安稳度日,平顺一生。
月色溶溶,透过窗投进柔和之色。
乔容清让瑚平把仓房几大箱的搬到次间来,仔细查看,箱子里珍宝堆积,华彩无限,是周瑜给周瑛置办的嫁妆。
从周瑛一出生,周瑜便开始精心挑选的嫁妆,二十年间,从一件到一箱,从几件备到几箱。他曾想看着周瑛带着这些嫁妆,风风光光的出嫁。
只是如今,要悄无声息的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