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我好饿啊,陪我和你阿父食早膳罢。”
入了席,周瑛给周瑢抱在腿上,知道她用过早膳,特把开胃的点心果子凑到她面前,陪她吃。
自出生就没见过父亲,周瑢是,周瑛也是。好在周瑛有周瑜的庇佑,养出一幅无所畏惧的模样。周瑢也有两个哥哥呵护,却始终小心翼翼,像一朵静悄悄绽放,不敢惹出声色的无名花。应当是乔容清教导的缘故。
孙登一直在反思方才自己的过错,腼腆着脸,将自己面前的糕点亲自送至周瑢面前,“瑢妹妹,这个点心我觉得好吃,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送了一片到嘴里,周瑢甜甜一笑,“瑢儿也觉得好吃。”
总算笑了,孙登心里松了口气,早膳也吃的特别开心。
周瑛欣慰一笑。
此景被孙权尽收眼底。
这时,周胤进屋来给孙权和周瑛请安。周瑛给他叫到身边坐着,看他虎口充血的红,知道他刚练完骑射回来,倒了一杯温茶给他。
周胤乖乖接过,端在手里,一时也不敢喝。
“胤儿读书是府中请的先生?”孙权放下筷箸问道。
“回姑父,我和二哥读书都是请的先生。”
周胤谢谢妹妹替自己答话。
“以后都去衢舟台读书罢。”孙权慢斯条理地说了这个决定。
周瑛顿住,明显对孙权这个突然的决定有些惊讶。在衢舟台里读书的孩子全是孙氏宗室子弟,授经传道的先生全是张昭等江东大儒。外姓之人除了诸葛乔几个被孙权钦点给孙登做陪读的士族子弟,其他人都没有资格登上衢舟台的明堂。
“衢舟台乃宗室子弟读书之处,他两去,怕是不妥。”周瑛思量片刻对孙权道。
“有何不妥,瑢儿都唤孤一声姑父了,也是孤的孩子。”孙权笑道。
孙登兴奋地和周瑛分享这个喜悦,“太好了!以后儿能和胤哥哥、瑢妹妹一同读书了!”
回建业宫的车架,晃晃悠悠,厢内,周瑛倚靠在孙权怀里,迷迷瞪瞪的睡着,耳旁断断续续传来街道上叫卖的声音。
“孤觉得登儿和瑢儿挺相配的。”
孙权一句闲话将周瑛给激醒,她彻底明白他是什么心思。
“都还是五六岁孩子,怎么就能瞧出来相不相配了。”周瑛装成不经意的说道。
“你刚出生时,孤抱你在怀,冥冥之中就觉得你与孤此生缘分已定,这不,果真如此。”孙权将怀里的人又搂紧了几分。
周瑛没答话,刚出生时,那个人不是她,与他有缘的人也不该是她。
“你说你教导儿子一口一个大道理,怎么你小时候却比咱们儿子还霸道。咱儿子没有你坏,你可是直接把孤的笔夺了,命令孤临摹你写的字。”
这人是她,周瑛嗤嗤一笑,五指被他紧紧握了一把。
车驾突然停了,周瑛从孙权怀里起身,以为到了建业宫。
听到车外竹步的声音,“至尊,胡府君的车驾路过,府君特携夫人拜见。”
孙权拉着周瑛的手刚下车阶,周瑛就看到胡综跪拜在地,身旁有一穿着宽袖大袍的女子,她认得,是吴庭璧。
“伟则今日好兴致,陪夫人游街。”孙权指笑道。听闻吴庭璧怀有身孕,夫妻二人也变得和和睦睦,他自然对自己曾经做主许定下的婚事,很满意。
“拙荆有了身子,整日在府觉得闷,便让臣陪着一同外出逛逛,散散心。”胡综答道。
周瑛看到吴庭璧隆起的小腹,恍然想到黄媛。心中突然恨意袭来。
阿姐身死血泊之中,她却能和丈夫恩爱生子。这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好事?
“夫人?夫人——”孙权唤回周瑛的思绪,见她额间冒着汗,唇也开始变白,担忧道:“可是哪里不适?”
“许是日头晒得。”周瑛淡淡安抚完孙权后,抿了抿唇,摆出尊夫人的气度对吴庭璧道:“过些时日便是上巳节,吴夫人可要来与会,让宗妇们都沾沾孕怀喜气。”
目光落在吴庭璧微挺的腹上,她满面和善,倒让吴庭璧有些摸不着周瑛是否对自己已经毫无敌意。
闲话几句后,又启程回建业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