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了。
何医挚眉心拧的更拧巴。脉象微弱,似孕脉,又不敢确定。所谓望闻问切,这望不到,闻不见,问出来的东西又和有孕之人相反。
间隙,他暗自承认自己医术确实不如秦剂。第一次。
这边正想由头如何解了眼前的困局,毕竟周边一圈人眼巴巴的等着自己开腔,来给尊夫人今日的病定个调。
额间冒出了冷汗,急的。
“脉象不清,需撤了丝帕,好生诊断。”他硬着头皮,装成云淡风轻的模样,提出这个可能会让旁人质疑他医术的要求。
但实在是没法子。
“那可不成!”一旁的苕芳姑姑,瞪着何医挚道:“男女大方!尊夫人的金躯哪能随意亵渎!”
她是内宫的老人,说的话算不上一言九鼎,但也是有些份量的。
真是难办。僵持之间,何医挚觉得额间的冷汗又徐徐冒出来。然后,无奈地看了一眼白凝。
“已经是人命关天的了,还顾着什么酸儒之道!”白凝直冲冲地顶撞了苕芳姑姑,说着自己做主把周瑛腕上的丝帕给祛下了。
“你!”
苕芳姑姑指着白凝,不可置信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和自己因为大声说话。
“两位都别吵了!”何医挚觉得脑袋嗡嗡的疼,“给尊夫人尽快医治才是头等大事!”
他此话一出,众人噤声。终于,他能静心诊脉。
重新触上微突跳动的脉搏,何医挚紧紧闭着眼,整个心神全都凝聚在指腹间。
一跳,二动——
猛然睁眼!何医挚眨着眼睛,不确信的死死盯着周瑛无常的皓腕。指腹又在脉搏上停留了许久,斟酌再斟酌。
“何医挚,瞧出来了吗?”白凝附着身,悄悄问道,一直在观察他的神色。
何医挚咽了口唾沫,将诊脉的手抽走后,有些神色异样,但尽量压制住自己心里的震惊,缓和面容回白凝,“尊夫人不过是体虚之症,不是要紧的病症,喝些固本培元的汤药将养些时日就好。”
“当真?”白凝捏着手里的丝帕,这句话明显是在质疑他的医术。
“老夫行医数十年,这些普通的病症难道还瞧不出。”何医挚又捋了一把胡须,口吻也装成老成的模样,其实他也就比秦剂大几岁而已。
白凝心里发笑,但还是开始附和何医挚,看着他开了无关紧要的药单后,又取了赏钱偷偷塞给他,“我家夫人体弱,还望医挚您尽心照拂。”
“一定一定,是臣职责所在。”
何医挚轻颠了一把手心里的革囊。
嗯,不少。
暮色沉沉,崇椒殿比以往更清净。
内堂里静的只能听到更漏声。
端着刚刚熬好的汤药,白凝亲自进内堂来,将几个打着哈气的侍女给遣走了。
站了一整天,腰腿酸软,几个侍女连忙道了声谢便急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