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步很快回来,向正坐在玉凤座上闭目养神的孙权摇摇头。
没有,搜遍了整个隆福园,都没有滑胎之物。
人群里的林薜荔松了一口气。
而何医挚却要承担诬陷贵主的罪名,他爬到徐若琼身边,哭喊道:“夫人,您得救我!您说话啊!您得救我啊!我为您做了那么多事,从袁夫人开始……”
“放肆!”徐若琼瞪大了眼睛,狠狠掌了何医挚一巴掌,使尽了力气,要掩盖过往的一切,
“你发的什么癫!自己包藏祸心,嫉妒尊夫人时时恩赏秦医挚,自己不受重信,便生出恶胆,谋害贵嗣,如今却要拖我下水!满口胡言,我呸!”
孙权缓缓睁开眼,眼前狗咬狗的闹剧,他真是许久没看了。
提及到的“袁夫人”,他都快忘了那人,是母亲过世那年的事了。看来,他小看徐若琼了,不是一个妒妇,而是毒妇。
他指着过浑身颤抖的何医挚,“拉去刑牢拷问,这些年到底都做过什么,孤要听全了。”
顿了顿,又说:“此事,让吕仓负责,他熟悉那些刑法,哪些能让人说实话。”
看向徐若琼,他还未开口,她就踉跄爬到孙权脚边,哭道:“妾身真的什么都不知,您也瞧见了,妾身根本没有滑胎的草药,也绝没有要害尊夫人的念头。”
“那药,孤确实没搜到。”
徐若琼心里松了口气,如此,没有任何证据能定她有罪。
“但是,何医挚的话,孤信。找出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孙权睨了她一眼,直接用脚将她踢开,“将徐氏送回隆福园,好生看管,没有孤的教旨,不能离园子半步。”
躲在人群中的林薜荔,死死捏住裙边。徐若琼失势,她必须把自己替徐若琼做事的全部痕迹抹除。不然,下一个被拷问的,就是自己。
夜深人静之际,侍女进来添油点灯。
父子俩坐在床榻边,目光交叠在周瑛素白的面容上。
“阿父,阿娘何时会醒。”孙登哽咽问道。
孙权不知,秦剂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很快。”他缓声回应了儿子,“勿哭,将眼睛哭肿,你阿娘醒来见到该担心了。”
“喏。”孙登生生将眼泪咽下,没有撒在母亲的床边。
等孙登离开后,屋内只剩下孙权独坐在那。
他握住周瑛的手,一片冰凉紧贴在自己的手心里。手腕处还有醒目的伤口,是那夜被吴庭璧厮打所致。
“阿瑛—阿瑛—”孙权贴近周瑛脸庞,轻抵她的额头,夹杂着哭声,唤道。
可怀里的人没有回应。
若是没有自己的一念之仁,将徐若琼接来建业,还给了她主理之权,是不是便没有这些事。
周瑛,便不会再受这些苦。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醒来的周瑛,又如何亲口告诉她,和儿没有了,他和她的孩子,没有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这一切,对她和自己而言,太残忍了。
“阿瑛,孤答应你,会让他们给我们的孩子陪葬。”
竹步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孙权起身,在帷幔后哑着嗓子,问道何事。
“林夫人身边的侍婢来崇椒院偷药罐,被当场捉住了。”
沉不住气的都自己跳出来了。
撩开帷幔,孙权紧锁的眉头开解了一分。
坐在廊下的凉榻上,他见到林薜荔跪在那儿,还有苕芳姑姑。
林薜荔的侍女是苕芳姑姑偷偷放进园子,可惜,是个蠢笨的,得了手却被白凝抓住,挣扎之下打碎了药罐,几句一吓就交代了自己是受林薜荔的指使。
孙权不想听林薜荔的辩白诉苦,没意思。他只想知道林薜荔为何要在这个时机来偷专给周瑛煮药的罐子。
他命秦剂好好检查那药罐碎片,寻个明白。
少顷,秦剂回禀:“至尊,这药罐受了大量滑胎草药的浸泡,药罐内壁早已浸透,煮寻常药汤时,不知不觉间,已被加入大量滑胎之物。长期服用,定会损伤胎儿和母体。这应当是致尊夫人落红血崩甚为严重的原因。”
秦剂太熟悉这手段,心里已明白谁是真正的凶手。也在感叹周瑛对自己是丝毫不留情,竟将当年残害黄媛的方子用在了自己身上。
“好手段。”孙权冷冷一声,不屑道:“应该不是你这个脑子能想出来的。”
他给了林薜荔机会。
“至尊明鉴,妾身真的不知这药罐是害人之物。是徐夫人命令妾身送进崇椒院的,妾身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孙权觉得好笑,他厌弃道:“你整日以徐氏马首是瞻,跟着她做下多少孽事,要孤一桩桩,一件件同你清算清楚。孤念你有生养虑儿之功,留你一条命。如今,算计到孤的孩子身上,你是活够了。”
他不想再听林薜荔的哀求,还有苕芳姑姑的。他曾信任苕芳姑姑,只因她是母亲身边之人,是育养孙氏子弟的老人。他不计前嫌,将她接回,可她最后又是如何报答自己。
他的一念之仁,纵容了这些人,害死了他的最在意。
“全都关起来。”
微光幽火,黑暗深处不时散出恶臭,还有苟延残喘的声音,是生命尽头发出的最后一丝声响。
带着云风帽的白凝缓缓走过长长的甬道,最先见到木栅栏后那一团横躺着的血肉淋漓,是何医挚。
满身血痕裂口,她快认不出了。
再走几步,她看到木栏后全是隆福院里贴身侍候徐若琼的人,最后一个落青。徐若琼身边的落青,和何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