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一人冒着风雪,步履蹒跚的走到相府门口,却瞧见牌匾,以及院内四处都挂饰着白布,不知是为谁所操办。
风雪交加,以至于院内并无人,想来都是聚集在了正厅,绾绾拧着眉,脑中闪过万千面庞,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或是主子,或是奴仆。
只是如此阵仗,理应是为主子所操办,如此,绾绾便首先想到了相夫人,心一紧。
相夫人本就体弱多病,平日里更是不敢叫大风吹几下,身子孱弱,保不准就伴着这场雪走了。
绾绾面上出浮现担忧的神色,提起裙摆,尽可能快的冲进相府,却被门口的侍从拦住了去路。
两把长剑交叉横在绾绾面前,被迫止住脚步,“相爷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打扰。”
侍从是个以貌取人的种,草草瞥了一眼绾绾,见她衣衫褴褛,又是浑身脏污,自然不会正眼瞧她,更莫说查觉绾绾身份。
绾绾柳眉轻蹙,抬头,面色苍白,只半月时间,便明显消瘦,再者又饮食不佳,被疼痛日夜折磨,精神看似萎靡,本是一双含情眼,如今却满布血丝,瞧得人毛骨损然。
绾绾无言,只静静的盯着侍从,侍从对上绾绾视线,不禁寒颤,当即后退一步,强忍着不适,在绾绾面上多停留了一时。
待真正看清来人面庞,侍从受惊,慌乱的后退几步,抬手指着绾绾,张着嘴,只道了几声“你”,便昏死过去。
另一侍从很是不解,往绾绾面上一瞧,手指一松,佩剑掉落,不过弹指间,已是连滚带爬,往远处跑去。
“大小姐回魂了,来相府索命了!”
这后半句,绾绾并未听见,反而是抬手在面上抚摸几下,深感疑惑。
她面上是有些东西么?竟让两个壮士吓成这幅模样。
不过也好,没了阻挠,绾绾顺利进了相府,她半月未归,定是叫父母亲好生担忧,如此,也就来不及回寝房收拾,直奔正厅而去。
正厅大门紧闭,绾绾欲推门而入,犹豫半晌,还是抬手扣门。
“砰砰砰砰……”
屋内本是吵吵嚷嚷,如今绾绾敲过门后,顿时安静,想来是都听见了扣门,但……并无人开门。
良久,绾绾才轻叹一口气,抬手推开门,顿时,风雪大肆涌入屋内,寒冷席卷每一处温暖。
绾绾目光扫过每一处,人群之中,有不少绾绾熟悉的面孔,或是泪珠挂面,或是沉默寡言。
屋内无一人有所动作,倒是与门口的侍从别无两样,一时间,都屏住呼吸,盯住绾绾,面色震惊。
绾绾径直向前看,入目的便是相爷哭丧着脸,一旁月遥不断安抚着他。
正厅主位中央,立着灵位,绾绾细细一瞧,灵位牌上俨然刻着几个隽秀大字。
——爱女江绾绾之位。
绾绾瞬间黑了脸,自己不过半月未归,为何在相府内,已经安置好了灵位?
神色阴沉,往主位过去,抬手轻抚灵位牌,后,转头望着相爷,淡淡开口。
问道:“父亲,为何会有绾绾的灵牌?”
今日,正是“绾绾死后”的头七,应当回魂,相爷见此情景,脸色煞白,颤抖着伸出手,握住绾绾手腕。
正逢风雪,绾绾又衣衫单薄,皮肤被冻的苍白冰冷,反而叫相爷吓一跳。
“我可怜的绾绾,爹爹无能,未能寻到你的尸首,只寻到一支珠钗,不过,你放心,爹爹会好好将你安顿,你母亲,爹爹也会善待的,安心去吧,昂?”
相爷颤抖着双手轻抚在绾绾手上,眼尾泛红,说些叫绾绾安心的话。
听闻此言,绾绾方才知晓为何看见自己,人们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原是这等原因。
兜兜转转,半月的时间,竟然闹出这样一个乌龙,倒是叫绾绾哭笑不得,一时语塞。
反握住相爷的手,上前一步,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抚。
解释道:“父亲,这可是闹了笑话。”
相爷眉头紧锁,绾绾感受得到,他的整只手都在用力。
“绾绾半月之前,上山游玩,不料途遇妖物,绾绾不幸重伤,多亏一位仙君相助,才得以生还,这半月……便是仙君替绾绾疗伤。”
话出,相爷这才稍微放松些,在月遥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大掌停滞在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半晌,许是从绾绾面上看出一抹生气,才鼓足了勇气,将绾绾揽进怀里。
感受着绾绾身上残余的温度,相爷一时,情难自禁,竟也当着众人之面,老泪纵横。
“绾绾,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绾绾抬手,在相爷后背轻拍,安抚说:“绾绾回来了。”
而后,绾绾又被月遥冲撞个满怀,抱着绾绾哭了许久。
同相爷一齐送毕来客,绾绾回房,换下血污的衣裙,细细洗漱一番。
绾绾瞧着铜镜中颇为消瘦的面孔,气色虚弱,从一旁拿起口脂,轻点朱唇,好叫人看起来能精神些。
归来时,便在城中听闻相夫人病倒,今日也并未在正厅见过相夫人,十有八九为真。
唤膳房煮一碗白粥,亲自往桃苑过去。
苑中多是桃树,闻相夫人分外爱桃树,相爷便在这苑中,种满春桃,分枝本已有了新芽,但今日一场风雪,又把它无情掩埋和摧毁。
绾绾进来时,相夫人卧病在床,唇瓣苍白,弱不禁风,见绾绾过来,顿时愣住。
相夫人并没有同他人一般恐惧,哪怕无力起身,也要扬起手,示意绾绾过去,靠近了,冰凉的双手抚上绾绾面庞,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