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贤臣,可堪股肱之家的名声。细数过来,虽则并未有过加爵之事,可那恩赏却也是不少。
不过,因了桓氏先祖是在战乱中南渡至此,经过那风餐露宿,饥寒交迫的日子,因而代代相传之下,桓氏一门便以尚朴为持家之本。虽是一门重臣,荣宠在身,却也从未有过骄奢之风。
外面看去尽是世家大族的恢宏模样,内里却是清简素朴,未有半分迫人之气,便是眼下这般铺陈摆设,也只觉多了几分喜气而已。
又行过一段后,转眼便见连廊尽处月洞门上镌着“漪澜苑”三字,顺那门洞望去,便望见檐下那一家人。
最先看到展柔的是小栀。
桓家小丫头远远唤了一声“姐姐”后便风风火火跑了来,将手中一枝腊梅递到展柔面前,扬起一脸灿烂笑容:“这是小栀送姐姐的!”
展柔弯腰摸了摸小栀的头,笑着接过:“多谢小栀。”接着便牵了小栀的手向庭前行去。
方才在小栀唤了那一声“姐姐”后桓谨和冯萱才看见了展柔,桓谨便扶了冯萱起身往庭外走。
“姐姐如今身子不方便,怎得又起来了。”展柔说着便要去扶冯萱,却被冯萱拦了拦。
“哪里就这样娇气了。”
正说时,桓谨已将那廊下藤椅搬了来,向展柔笑道:“是啊,去岁暑热时,阿萱还能制杨梅冰呢!”说着又去挽过冯萱坐到了藤椅上,“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若要再同那时一般逞强,别说我,这肚里的孩子也不依了。”
“是啊,姐姐如今可要好生休养,如此这孩子日后更有福气!”
冯萱看着这二人左一句右一句配合得极好,只得抚了抚肚子,叹道:“想来这孩子日后福气是不差的,只莫要是个懒性子才好。”
“这点阿萱却是不用担心。”桓谨半蹲下身,将爱妻微蹙的眉舒展开来,又看向一旁正在学剪腊梅的小栀,满眼欣慰,“小栀当初还小时,你便担心这丫头日后莫不是个懒性,你瞧瞧,如今我家小栀都会剪腊梅了!”
庭前三人一时皆齐齐看向正在一旁跟着婢女兰蕊学剪腊梅的小栀。
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活泼好动,放在平日,哪里有这等安静时候,便是十个婢女小厮跟在身后,也追不上这鬼机灵的小老虎。只是,那小老虎如今却是安安稳稳,不动如山。
冯萱看着那学的有模有样的女儿向展柔笑道:“这丫头从昨日开始便缠着兰蕊要学剪腊梅,这不,从早晨到现在便没停过,方才给你的那枝就是她自己剪的。”
展柔这才将手中那枝细细看去。
掌间梅枝的模样当真不错,绽开的便是嫣红梅瓣,嫩黄蕊心,未绽的便是花苞如珠,暗红盈润,更兼午时飘了雪,枝上已碎碎结了几点晶莹。
“小栀聪明,才学了不久就剪得这样好。”
冯萱将目光转回,朝展柔眨了眨眼,接着低声道:“她哪里只是为着剪花!”
“那是为了什么?”
“鬼丫头灵着呢,嘴巴也严,问了大半日也没问出来。”
“莫不是姐姐猜错了?”
“错不了。”冯萱朝月洞门看过,接着道,“喏,那个肯定知道。”
便是这一边话音刚落,那一边原本安安静静的闺秀淑女便将那手中剪了一半的腊梅丢开了。
桓谨瞧着如今天色尚早,便向桓白道:“怎得今日这么早便忙完了?”
“前几日都准备全了,今日也不过是再清点一遍,我在前院反倒碍事,便偷闲来看看大哥大嫂还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
“我和你大嫂倒是没什么事,想来却是那鬼丫头有事。”
却见桓家小栀先向她阿爹做了个鬼脸,接着便笑盈盈将那一怀腊梅献宝似的捧给了她三叔。
“三叔你瞧,我剪的可还好看?”
桓白接过那一捧腊梅,十分认真地检查了一遍,然后又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十分认真地看向自家侄女。
“好看!很好看!”
得到了三叔的亲自认可,桓家小栀喜笑颜开,一脸灿然:“那三叔可不能赖账!”
“三叔是谁啊?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叔侄俩一唱一和,看得庭前几人眼花缭乱。半晌,那夫妇二人才反应了过来,纷纷看向心满意足的叔侄俩。
“什么账?”
叔侄俩分外默契,一致对外:“秘密。”
冯萱叹了口气:“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这家中尚且如此,想来日后不用我们亲自泼,自己便巴巴地跑了。”
正在冯萱为自家女儿叹气时,桓白已从袖中取了一方绸布将那腊梅系好递给展柔。
“前些日子看你府上除了几竿竹也没什么花,想着大哥院中的腊梅开的甚好,便请小栀帮我剪了些,你回去放在堂中,也好添些颜色。”
桓谨夫妇看着一旁仍笑盈盈的女儿,倍感痛心。
“阿萱,咱家这闺女,恐怕日后被人卖了也甚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