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却涌进几道冷刃的落风之声。
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撞过屏风,正正跌倒在戚照慈和桓白面前。
“……救……救我。”那人挣扎道。
“戚姑娘,这里交给你,我去外面看看。”
“好。”
戚照慈从前常常跑去北大营,每次虽免不了被戚照冰责备一顿,可到了最后,堂堂羽贲卫指挥使却还是得乖乖给自家小妹赔个不是,哄她回家。也是在那些时候,她才习得了一些救治之术,知道如何止血,如何包扎伤口。
她将那人的伤口检查了一番后便松了口气,感叹这人命真大。面上看来那伤口虽深,却都未及要害。于是便撕了布,忆着曾看过的军医救治伤员的情景替那人止血包扎。待处理好后,又将那人扶起靠在榻上,替他倒了杯水。
喝过水后,那人神智也便清醒了些。
“多谢姑娘……”说着那人便要起身拜向戚照慈。
戚照慈见势忙拦了去。
“快别动,你虽伤的不重,却也经不得这般折腾,不然我可又要再忙活一番了。”
那人便只点点头,再不敢动。
“是谁将你伤成这般?”
“追债的人。我父亲嗜赌,欠了赌坊五十两银子,父亲没钱还,便将屋子抵给了人家,丢下我和妹妹自己跑了。前日那些人上门赶我们走,又说那屋子只能抵十两,要我攒了钱三日后给他们。”
“可我哪里来的钱,眼见日子就要到了,实在是抵不住,我便让妹妹先去城隍庙躲一日,自己去报官。谁知道快到府衙门前时却撞见了那些人,便一路被他们追打到了此处。”
“岂有此理!”戚照慈一拍桌子怒道,欲要起身去讨个说法时便见桓白已从外面回来。
“人呢?”
“走了。”
“走了?!该把他们都抓起来送官才对啊。”
桓白向榻上那人看了一眼后又向戚照慈道:“是他父亲欠债在先,便是闹到官府,那群人也是有理的。况且,他们最多不过受个寻衅滋事的罪名,都用不着下狱,何苦又替他惹这些麻烦。”
戚照慈虽听着桓白的话也在理,却还是气不过:“那便就这样算了?”
“那戚姑娘想如何?”
戚照慈一时语塞,只转身坐了回去,仍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桓白这回方才将那人的模样看了个清楚。
那人衣衫褴褛,脚上只踩了双草鞋。
他将身上一块玉珏解下递了过去:“拿去换些银子,带着妹妹离了这是非地吧。”
那人看了看玉珏,又看了看桓白,低下头只是不接。
桓白便走上前将玉珏塞到那人手中。
“这些物什总归要和真正需要它的人才能结缘,今日既遇见了你,便是与你有缘。”
那人便只捧着玉珏向桓白道了谢。
“快去找你妹妹吧,天色晚了,她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多谢公子,多谢姑娘。”
见那人离开后,戚照慈却仍未展眉头,桓白便道:“他们会没事的。”
戚照慈“嗯”了一声,喃喃道:“只要有哥哥在,天总不会塌的。”
“小姐。”
门外传来一声,二人回头去看便见戚府管家正推着崔仪如赶了来。
“你不在府上好好待着,跑来这儿作甚!”
戚照慈见崔仪如额间已浸了汗,一面取了帕子替他擦,一面嗔道。
崔仪如见她当真是一般生了气的模样,大气也不敢出,只乖乖坐着,一动不动。
在一旁瞧着的管家连忙开口替崔仪如解释:“公子今日原只是去买笔搁,才要回府便听见西渚楼出了事,公子担心小姐便赶了来,都是老奴不好,带公子出了府,还请小姐责罚老奴,别怪罪公子。”
戚照慈想起前几日她将哥哥去岁在她生辰时送的一只笔搁失手打碎。那笔搁她宝贝的不得了,因此崔仪如见那笔搁不见了便问她,几番追问下,才知晓了实情。谁知今日,他竟趁她不在府上偷跑了出来。
戚照慈向崔仪如一伸手:“笔搁呢?”
崔仪如见戚照慈脸上愠色已去,便放下心来,从怀中将笔搁取出递给了戚照慈。
戚照慈接过托在掌间,眼前这一只竟同哥哥送她的那只一般无二。
一时鼻尖涌起酸涩,却只是看着那笔搁,不敢回头看那正望向她的人。
“可还喜欢?”
戚照慈迅速眨了眨眼睛,将笔搁收进袖中。
“还不错。”
崔仪如见她面上露了几分笑意,便也舒然一笑,而后转眼向桓白微一施礼道:“崔仪如见过大人。”
桓白便也回了一礼道:“伤可好些了?”
崔仪如低头看了一眼腿上依旧裹覆着的几层纱布向桓白道:“已无大碍了,这些劳什子总不过是求个安心。”
“虽如此说,总还是要小心些。”
“谢大人记挂。”崔仪如应道,接着又问,“许久未见展大人了,不知大人可还好?”
自那日桓府一别,她便又回了淮川侯府,他知那侯府藏了多少凶险,却是无计可施,她便也只劝他安心。如今他虽每日要甘生去侯府附近打探,却也未能探得多少消息。而他也暂时不想更多人知她如今的处境,便只向崔仪如道:“一切都好。”
“那就好,劳烦大人下次见到展大人,替清棠向大人问个好。”
“一定。”
转眼日头已落,戚照慈从管家手中将崔仪如坐的车撵接过,向桓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