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北山在学堂跪了一夜,这里曾是他幼时受教之处,屋子正中悬挂着夫子像。
尚志远若是犯错,自会在祠堂罚跪,而他却只能跪夫子。
尚北山失望的仰着头,这么多年他不愿承认,可现实一再证明,他不属于尚家。
门在此时推开,他以为是仆人来送饭,喃喃的说道:“不必管我,我不饿。”
“就算不饿也该喝些水呀。”尚老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本能转身,奈何双腿酸痛,无法用力,身体一斜差点倒在地上。
尚老爷伸手扶住,搀扶他坐下,自己则递过去水囊。
他坐在对面,表情严肃,待他喝完水才有开口:“你已成年,而今娶妻成家,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
尚北山安静的坐着,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他追寻许久的身世之谜,竟在这个时候被尚老爷揭开。
言之是他母亲的名讳,生于镇江,长于镇江,尚老爷年轻的时候,做过鱼货生意,曾雇佣过她父亲。
那一年,周承安才到镇江上任,治理河道,与尚老爷认识,而后与言之相识。
那时候,尚老爷对年轻貌美的言之也颇有好感,可惜两人有缘无分,不出一年,他便离开镇江,来到了孟州。
“两年后,你母亲来到孟州,求我收留她,于是我便安排她住在北山别苑。”
尚老爷停止了回忆,一本正经的看着尚北山,说道:“我曾答应过你母亲,教你读书认字,做一个平凡的人。”
“父亲……尚老爷,您可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尚北山突然改口,令尚老爷有些失落。
尚北山倒不是有意疏远,只是他以为,尚老爷与他既不是父子,或许对方也不在乎这声父亲。
尚老爷摇摇头,他也未曾听言之提起,因怕让她伤心,也不愿主动询问。
就这样,他收留了她的孩子,与她定下守护誓言。
如此说来,尚北山便明白了尚老爷的用意,他的身份确实不该过问尚家营生。
他去了刘旭真的小院,将两人的谈话说与他听,尚老爷还算讲信用,一直为言之照顾孩子。
刘旭真不禁感慨:“当初我不知他二人的事情,还曾怪罪尚老爷,日后找机会,当面道歉。”
尚北山犹豫了半晌,问道:“师父,您可知道三洲巡抚周承安?”
刘旭真去镇江时,也打听到些许旧事,似乎他当时也倾心言之。
尚北山将自己的猜测告知,并想要找机会接近他,打探消息。
从师父家出来后,他回想起,那日迁怒夏南乔,心中略有歉意,便准备顺路去茶寮看看。
还未走进,就看到夏南乔带着齐惊,面色凝重的出来,二人匆匆向城外而去。
出于好奇他也快步跟上,三人一前一后进了土地庙。
夏南乔是来帮齐惊当说客的,没想到对方竟是那个云游僧人,骗人的活神仙齐首。
“你……你就是齐惊的老爹?你这个大骗子!”夏南乔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别说,两人眉宇间确实有些相似。
齐首一身破衣烂衫躺在厢房门口晒太阳,见齐惊又跑来烦他,便没好气的说道:“你又来做什么,走吧,别烦我。”
看齐惊一脸失落,夏南乔不免心疼,帮着反驳道:“他心里惦记着你,当爹的反而不知心疼人。”
齐首歪过去身子,厌烦骂道:“我用他惦记?没有他,我活的潇洒。”
“你这是什么话……”夏南乔气冲冲的过去,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就要教训。
这样不负责任的男人,她在道上见多了,先一顿打再说。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声响,三个男人大摇大摆的走来,将齐惊撞到一旁,咧着嘴说道:“姓齐的,今天可初十了,你欠的钱什么时候能还上?”
这三人一副混混打扮,其中一个,夏南乔似乎在哪见过。
齐首连忙起身,笑着凑过去,要将三人拽倒一旁,谁知他们立刻甩开,向夏南乔看去。
“几位大哥,能不能再宽限几日,我最近手头有点紧。”齐首赔着笑,可见欠了不少钱。
其中一人打量着齐惊,一噘嘴,问道:“你是他儿子?”
“不是,我不认识他们。”齐首立刻否认,并驱赶道,“你们赶紧滚,别再来烦我。”
齐惊一把拉住他,哭喊道:“爹,你为什么不愿意认我?有什么苦衷尽管说与我。”
还不等齐首怎样,那三人迅速围了过来,不怀好意的笑道:“老齐,你行呀,哪里跑来这么个孝顺儿子?”
见此阵仗,夏南乔快步上前,横在几人中间,直截了当的问道:“他欠你们多少钱,可有凭证吗?”
站在正中的人从怀里拿出几个账本,翻找了一通,才将最厚的一本扔了过来。
夏南乔根本看不懂,也懒得多瞧,直接递给齐惊,说道:“三日后,自会有银子还给你们。”
中间男人还要说些什么,旁边的那人拉了拉,小声说道:“这是尚家少夫人,多少能信。”
他们还有别的账要收,也不愿多耽误时间,又说了几句狠话,便离去了。
齐惊翻看着账册,最后的数字着实让他惊讶,怎么会欠这么多?
齐首叹着气,才将其中缘由说出,当初家道中落,欠了一笔账,他因怕连累妻儿,才与他们断绝来往。
夏南乔听了,拍着胸脯要帮他们父子,可一看金额差点晕了过去。
“大骗子,你这是干了什么,欠了一万三千两?”她惊叫着,完全没注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