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上衣。
“你受了这么多的伤!”想都不敢想,下面是怎样繁密的伤痕。她的心里产生出一丝恐惧与害怕。
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她盯着中间被染红的一片,五味杂陈。
她刚要上手去结绷带,小手腕霎时又被嵌住,没等她先质问,秦谁凑近道:“不行。”
她侧脸对上他深潭般无波的眸底,内心万分无语,手捏紧绷带,“你……我真的……我都没介意,你还矜持害羞什么!”
“不是,”秦谁漆黑的眸底闪过抹忽明的幽光,“……会吓着你。”
“……”原来是因为这个,她抿嘴,目光疑视了下他身上的伤,语调平缓,“没关系。你伤这么重,还不让治……这更吓人。”
他松上的力道减弱,她连忙抽出手,二话不说,将绷带一一结开,一条一条的取下,不同长短大小深度的新伤旧伤淋漓在她眼前,她手指轻轻碰过一条硬硬的肉疙瘩,应该是比较久的伤了。
她接来一盆水为他擦拭身体,小心地避开刀口,茶几上倒扣的沙漏一分一秒的流逝,他似乎有些半晕过去,但还半留点意识,时不时瞧她一眼。
她只能为他做最简单的处理,止血,消毒,然后缠上一层新的绷带。
已是傍晚,洛梨擦了擦脸上的汗,松了口气,将他放平到沙发上,用枕头垫着他的头。
忙活完一阵,皎洁的月光从院子里牵起的衣架上溜下,黑色的外套、灰色的上衣晾在半空中,干干净净。
她坐在小板凳上,手撑着下巴,静静地盯着他看了良久,感叹道,这张脸生得倒真标致,不自觉得对着睡熟的他低喃道:“你是做什么的呢?怎么会有这么多伤?之前不让报警,现在又不让送你去医院,要不是看在你两次救命之恩,我就……送你去警察局?”
不对,不对,这样好奇怪。
“最好你不是干坏事的。”
躺着的人突然睫毛微颤,很快被她的视线捕捉到,悠然停留在他右眼角的刀疤痕上。
“我以前还见过你……吗?”
她歪过头。
半明半寐的碎晓残梦间,他听得分明,眼脸似线朦朦胧胧如蒸腾倩影,幻成白雾,轻盈拖起,升腾而去,天边……
疲惫的星星闭眼,沉淀出初晨的霜。
淡淡水雾浸漫墙边摘种的花瓣,落荒的日光裹挟着掠进玻璃落地窗,小心翼翼地攀上她腰间的白毯,清晨的写意如氤氲的画卷徐徐展开。
洛梨迷糊地从沙发上坐起,揉了揉眼睛,环顾四周,“人呢?”
她捡开身上的白毯,看着它,沉默良久,她昨天……是带了个病患回来吧,好像还盯着人家看给自己看睡着了。
她起身,开门而出,望着外面衣架上空空如也,轻声道:“看来已经走了。”
不过……应该没问题吧……伤那么重。
——
秦谁唇色惨白,一路走到诊所门口,大门没关,他吃力地侧身推进去,缓缓开出道缝,他低着头,一双黑皮鞋出现在眼前,他抬头,门被大幅扯开。
男人两手搀住他,朝后面大喊道:“段老!回来了!”
他把秦谁扶进后面的房间,虎子和段老早就在里面备好,见人进来,虎子赶忙上去搭把手,把他放倒在床上。
“哎——”段老长叹一声气,“真不叫人省心啊——,看看这些伤,你偏要英雄救美,一通电话过去随便都能派几个兵,偏偏要折将!你呀……”段老一边解衣,一边喋喋不休地数落道。
“当时多危险啊,差点就要跟阿卡他们报信了,幸亏自己还回得来……给你留一晚的门,白天都不敢关,三个人陪你一条命耗,真是不把自己当回事……这些天就乖乖活躺着吧!”
“哟——还换过药。”虎子蓝色口罩下嘴角一撇,说笑道,“英雄不也没白趁。”
昨天,除了男人在下面守着,虎子和段老一直坐在监控前观察着形势,特别是段老心悬起老高。
秦谁也没有动怒,眼晴怼着天花板,出神地笑了。
男人到前面把大门关上,微型手术室的灯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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