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将二人平稳地送落到商场大楼的天台上。
商场总共有两层,一进来,许晓露就感觉身体受了到略微具有弹性的阻力,仿佛穿过了一层看不见的塑料薄膜。
商场内人来人往,依旧维持日常生活的样貌,丝毫看不出外界正是丧尸横行。
飞雪闲庭信步地走在商场内,仿佛成为众多顾客中的一员,遇到阿姨阿婆聚集在特价商品前时,也会凑热闹挤进去瞧一瞧。许晓露却不敢掉以轻心,时刻警惕着未知的袭击,经过厨具区时,还认真挑选了一下菜刀。
这把刀看起来更锋利一些,但是那把刀的刀柄更长,杀鱼刀小巧好携带……
“晓露”
骤不及防听到飞雪在叫自己的名字,陷入选择困难症的许晓露心间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他,脑中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想法,
好像,这是飞雪第一次叫出自己的名字?
记忆的纸飞机穿越时光的洪流,落到许晓露的手心中,她翻开泛黄的纸张,回到了那个春光明媚的下午,她在图书馆中翻开那一页的诗:
“我的名字对你有什么意义?它会死去,像大海拍击海堤,发出的忧郁的汩汩涛声,像密林中幽幽的夜声。它会在纪念册的黄页上,留下暗淡的印痕,就像用无人能懂的语言,在墓碑上刻下的花纹。
它有什么意义?它早已被忘记。在新的激烈的风浪里,它不会给你的心灵,带来纯洁、温柔的回忆。但是在你孤独、悲伤的日子,请你悄悄地念一念我的名字,并且说:有人在思念我,
在世间我活在一个人的心里。”
“晓露?”
“嗯?”当飞雪再次叫了一声许晓露的名字时,她才回过神来,看见飞雪扬起手里的罐子,五颜六色的坚果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个好吃吗?”飞雪问她道。
“让我看看……”
许晓露拿起一旁同款的坚果罐子,可是罐子表面如同被打上了一层马赛克滤镜般,看不清它的品牌。
“奇怪……”许晓露揉了揉双眼,再次聚焦,发现依旧看不清楚。其他罐子也一样,包装上的图案都变成了模糊的一团。
“飞雪,你看得清上面的字吗……”许晓露抬头问飞雪,却惊恐地发现飞雪的脸也变得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认出五官的形状。她四下环顾,周围的一切好似自己没戴眼镜时看到的,朦朦胧胧,所有物体的轮廓线条都像是被水晕染开的颜料。
许晓露用手触碰到眼镜外的镜框,确定自己还是戴着眼镜的,那么为什么自己会突然看不清楚外面的世界?
“飞雪,你看得清楚罐子上的包装吗?我看不清楚,无论是罐子,还是你,还是周围,我都看不清……”许晓露揪着领口的布料,焦虑地原地打转,视线落到货架的角落时,瞳孔剧烈收缩成针点。
在周围一片模糊的情况下,突然出现一个清晰的人,第一反应肯定是不对劲。
货架一角,一个身着碎花连衣裙的女人蹲在地上,连衣裙被撑起一道圆润的弧度,俨然是身怀六甲。
女人捂着肚子,另一只手紧紧扣住货架边缘,其用力之大,带动着货架上的货品吱嘎吱嘎地上下摇晃。因为低着头,茂密的头发遮挡住她打扮张脸,只露出苍白干涸的嘴唇,门牙紧紧咬住下唇至破裂出血,嘴缝里流泻出几道痛苦的□□。
“好痛……好痛……谁来帮帮我……”女人虚弱地朝着人群呼喊道,可是被身旁经过的顾客视若空气,她似乎感受到许晓露的目光,转过头对着许晓露呼喊道:
“求求你,救我——”
头发向额头两边滑落,露出大汗淋漓的面庞。女人的容貌,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许晓露一时想不起来。对上她乞求的目光,许晓露于心不忍,但也不敢贸然上前,生怕下一秒变故丛生。
果然,女人见许晓露没有过来,脸色陡然一转,两颗眼珠向上翻到极致,眼眶中只有眼白,黑紫色的血管像蜘蛛网般从耳后爬到脸颊上,嘴里还发出“咯咯”的怪叫声。
许晓露的脑内突然闪过一道光。
她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