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一身鲜艳的红衣,嘴角挂着慵懒的笑容,张扬恣意,狭长的眸子,上扬的眉梢,既妖气又阴郁,令人隐隐生寒。
他不着痕迹的扫了眼正好奇打量他的贺秋画,然后若无其事的对着沈老夫人问安。
沈老夫人客气一笑,“劳烦将军忙里抽空亲自过府贺寿。”
姜离淡笑,语气别有意味:“今日来沈府,不仅为了贺寿,也是听说谢世子派手下来给贺小姐赠礼,因此特意过来瞧瞧,毕竟这机会可不多。”
沈老夫人不动声色的冷了脸。
姜离却视若无睹,视线直直落在贺秋画身上,锐利的上下一扫,脸上流露出轻蔑之色。
他慢慢踱着步子,径直朝着贺秋画走去。
“我从小也是在汝阳王府长大,勉强也算是你半个哥哥了,听说谢世子来送见面礼,我若是不送,多少显得欠缺礼数。
但在下从来没有送过女孩子东西,也不知道喜好,不知道贺家妹妹愿不愿意让我瞧瞧,谢世子送了些什么,我也好照样送一份过来。”
姜离居高临下的盯着贺秋画,眼底带着倨傲和寒意。
贺秋画默默啧了一声,看样子是来者不善。
一旁的祁明风面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看着小小一只的贺秋画微垂着脑袋,当即就想上前帮她解围。
可还没开口,贺秋画就仰起脑袋,嘴上带着浅淡的微笑,嗓音稚嫩,却镇定从容。
“将军不愧是武将,虽然脸上带着笑,可说起话来还是凶巴巴的,吓得我还以为将军是因为世子送礼而生气,所以特意前来找麻烦呢,既然将军只是想看看礼物,那便拿去吧。”
说完,双手举着锦盒递了过去,神情乖巧无辜。
姜离面色一冷,他没想到这小丫头看着呆呆的,口齿倒是伶俐。
“那就谢谢贺家妹妹了。”他抬手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块白润的羊脂玉。
姜离轻笑一声,却有些嘲弄之意,“谢世子果然出手大方,只不过我看着有些眼熟,哦,对了,我曾在汝阳王府的库房里瞧见过,一模一样。”
说完,还嫌弃的啧了一声。
周遭顿时响起一阵嘲讽的议论。
贺秋画脸色不变,依旧挂着笑,眸色呆滞,似乎并未听懂,姜离不满的眯起眸子,作势要递还玉佩。
她却忽然惊呼出声,声音稚气,“将军别动。”
见她一脸认真,姜离疑惑的蹙眉,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顿住,他只觉胸口被轻轻拍了拍,力度很轻,像是挠痒痒一般,下一秒掌心一空。
他反应过来,刚一垂眸,便对上一张笑意嫣然的脸,鬼使神差的在那双梨涡上扫了眼,视线流连了一番。
贺秋画仰着脸,笑的天真无邪,“方才将军身上有只臭苍蝇,不过我已经替将军赶走了,只是我不明白,苍蝇寻味而来,可是花厅并无怪味,将军南征北战,见多识广,觉得是何原因?”
姜离微眯起眼,嘴角笑意收敛,面色渐渐阴沉。
他心知肚明,贺秋画是在拐弯抹角的损他,可她偏偏摆出一副无辜的求知模样,让他寻不着由头责备。
沈老夫人板着脸训斥起来,却没多少责怪之意:“画画,不可无礼。”
“是。”贺秋画乖巧的行了个礼,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转身走回了原位。
姜离盯着贺秋画,轻笑一声,眼底却有些阴沉:“贺家妹妹还真是率真可爱。”最后四个字咬的有些重。
贺秋画恍若未闻,咧着嘴冲他干笑,扭过头继续淡定的吃点心。
沈老夫人解释道:“画画年纪小,童言无忌,将军莫怪。”
姜离皮笑肉不笑,“老夫人哪里的话,贺家妹妹单纯可爱,我怎会怪罪,若是有机会,贺家妹妹可以来姜庄别院做客,我一定好好款待。”
贺秋画慢吞吞的抬头,又冲他假笑了一番,竭力扬起嘴角的弧度以此掩盖心里的敷衍。
姜离脸色阴沉,心里闷着一股无力感,像是重拳捶上一团棉花一般,转身向沈老夫人告罪离开,眼神却锐利的盯着贺秋画,“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完便转身离开,还不忘给贺秋画留下一个令人脊背发寒的笑容。
她撇了撇嘴,不以为意,打定主意准备趁沈秋然不注意偷拿一颗秋月丸子,却又发觉一道锐利的视线凝在自己身上。
她无语的叹气,抬头一看,不经意对上了一双倨傲的视线。
见她发觉,那人竟更加嚣张,不屑的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微抬着下巴,显得十分张狂。
贺秋画略略扫了几眼她身上的装束,不论是衣服所用的布料还是头上的簪饰,都价格不菲,看起来非富即贵。
正当她默默猜测对方身份时,那人却留下一个挑衅的眼神,带着侍女款款离席。
贺秋画眨了眨眼,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对她的身份大概猜到了一些。
她应该就是兵部尚书的女儿薛凝,只是她的敌意让贺秋画觉得莫名其妙。
“你这小丫头,什么都敢说。”沈云年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敲了敲贺秋画的额头。
贺秋画不以为意,“姜小将军是大英雄,不会和我这种小女子计较的。”
其实她很想说姜离活该,可以的话,她还想狠狠踹他三脚。
沈秋然也跟着附和:“你啊,就是胆子太肥,姜离可不是寻常人物,性子也不比谢悲风温和,轻易不能得罪。”
贺秋画耸耸肩,故作无辜,“我什么都没说啊,只是好奇,问了个问题而已,这也算得罪吗?”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嘴角都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