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很悠闲安宁,梅林随意地和汤姆聊着自己在戈德里克山谷的见闻——邻居是魔法史教材的作者巴希达女士,一位和蔼的老太太,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再向外走几里住着一家麻瓜家庭,应该是老派的乡下贵族,家里的长子在海军服兵役,两个还没成年的小鬼在乡下骑马胡闹,但他们家里的女仆烤的饼干味道很好,那位夫人也很喜欢梅林,多次邀请梅林去和她的孩子一起骑马打猎。
“你会骑马?”汤姆惊讶地问。
“这不难,绝大多数人只是缺一匹马和练习的草场。”梅林客观地说。
不过,他的骑术确实是很久前学会的。
汤姆听了,只当他是暑假里学会了骑马:“在伦敦大概很难找到这样的地方。”
梅林笑着摇了摇头:“不,亲爱的里德尔,伦敦有的是赛马俱乐部,白金汉宫里更不会缺一个马场。”
汤姆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虞,梅林这时候就表现得很会看人脸色了,他干脆扯开话题,补充道:“就像骑术是权贵的专属,骑士也只不过是尊贵的幻想。不过,只要其中的角色足够高尚纯粹,哪怕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一样有着永恒的美丽。亚瑟王和圆桌骑士不就是这样的故事嘛?”
汤姆兴致缺缺地说:“但亚瑟王还是死了,没有打败撒克逊人。他失败了,这就是现实,Lily。”
梅林沉默了片刻,嘟哝道:“你可真扫兴……”
汤姆重重地合上书,梅林配合地缩回座椅里,仿佛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那张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黑眼睛却亮得惊人,压抑地燃烧着不可言说的狂热。
与他的神情不同,汤姆的语气相当平和:“真正的赢家一定活在现实里。”
梦魔早就习惯在聊天的时候作妥协一方,他不存在辩驳争吵的欲望,也不在乎别人的观点,于是梅林干脆利落地投降了:“你说得对,里德尔。”
汤姆这才满意地微笑起来。
随着天色将晚,车厢里响起了催促学生换上巫师袍的声音。梅林背过身换好衣服,转身就看到汤姆正皱着眉与领带作斗争,怎么都绕不对正确的领带结。
当了很多年宫廷教师的少年魔术师欠了欠身,风度翩翩地问:“我有什么能为你做的吗?”
汤姆松开手,口气更像在命令:“帮我打一下领带。”
如果阿尔托莉雅当年也这么不客气,我就不用一次又一次告诉她“王命令臣子而非请求”啦。梅林稍微走了点神,表面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仍旧带着和煦的微笑:“乐意为您效劳!”
下车时太阳已经将近落山,高年级的学生们登上被神奇生物拉着的马车离开,一年级新生则被引向另一个方向。
梅林拉了拉自己的巫师袍,自言自语道:“有种游戏怀旧服的感觉。”
他们坐上小船。小船载着他们穿过覆盖山崖正面的常春藤帐幔,来到隐秘的开阔入口。他们沿着一条漆黑的隧道似乎来到了城堡地下,最后到达了一个类似地下码头的地方,然后又攀上一片碎石和小鹅卵石的地面。
“这是,霍格沃茨……”汤姆喃喃地说。
比起现代的学校,这里像一所古老的城堡。
而大门前站着的教授无疑是他们熟悉的那个人。
梅林冲邓布利多挥了挥手,得到了对方一个平和的微笑。在这座城堡前时,邓布利多看起来放松了许多,看向学生们的眼睛里也带着水波般和蔼的神情。
邓布利多带着他们穿过古老而复杂的走廊楼梯,道边的壁画们窃窃私语,有几个树下穿着裙子的女孩笑嘻嘻地挽着手臂向梅林抛了个飞吻,梅林习以为常地回了他们一个飞吻。离门厅越近,汤姆毫无波动的表情也变得更僵硬,他死死地盯着门厅,好像要将这扇门盯出一个空洞。
然而,当他们停留在门前等待时,汤姆又发现,许多人都在偷偷地看他,以及站在他身后神色轻松的梅林。
假如只有他一个人,肯定不会吸引这么多目光,但偏偏厄莫瑞斯和他站在一起。汤姆的这位“好”朋友,天生不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大大方方地对所有的目光报以温柔的笑容。
要梅林说,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群聚效应”。
但汤姆还不清楚这些,他只是本能地感到这样于自己有利,于是站得更直,微微地皱着眉,抓住了梅林的手腕。
梅林的目光落回了他身上,小声地凑到他耳边问:“怎么了,里德尔?”
随着梅林目光的变动,周边人的目光也都落到了汤姆的身上,一时间,他成了人群最中心的那个人、
黑发的英俊少年脸上露出了一丝吝啬的微笑,他勾着唇,平静地说:“我有点迫不及待了。”
梅林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他紧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嗓音柔和地回答:“毕竟是一生只一次的机会呢。”
邓布利多很快便回到门外,领着新生们进入门厅。
分院仪式开始了。
四周充斥着不安与兴奋的情绪,梅林毫不客气地将这些情绪的能量全部收走。精神性的进食并没有“饱腹”可言,但以他人的情绪为燃料去展现栩栩如生的情绪,对于梦魔来说也是十分奢侈的举动。进行这样豪奢行为的梦魔本魔在人群里悠闲地等待着,一如他曾经在人类社会中如鱼得水般行走。
无数人类的情绪如同流云幻梦,消失在梅林含笑的嘴角与诚挚的甜言蜜语间。
不过现在,他更期待的倒是霍格沃茨的开学宴会。
听阿不思说,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手艺很好。这具躯体有数不尽的麻烦之处,但对于品尝人类的食物这件事,梅林始终抱有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