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此话是希望颖妃知难而退,可她不知,颖妃不会轻易应承任何一件事,她能来,便是心有成算的。
颖妃:“我知道,当年裘家军被困,玉家离你们最近,而且还有幼子与玉家婚事作为连续,虽然没有成亲,可于情于理,他玉家都应该出手相助!”
铁杖重掷,像是击起了压抑许久的愤怒:“那场仗,害的四岁的裘落父母双亡,害的我与将军痛失长子,后来玉家遇难,我裘家没有袖手旁观,已是恩情,我小儿顾念情缘,不顾性命从敌军手中夺回玉氏遗骨,也因此,没再回来!是他被情虫吃了脑,我不怪玉氏,可裘落父母的仇,我这个做母亲的不会忘。若不是将军看着海棠可怜,裘落苦苦哀求于我,我不会同意收养玉海棠,现在你要我同意这场婚事,可是在与我说笑?”
看着颖妃垂眼,似是心含愧意,裘老夫人乘胜追击:“怎么,颖妃替圣上怜悯我裘家了?那倒是不必,该我裘家担的责任,我裘家就是剩条狗也会扛起来,可若谁再惦记我裘家的人,我绝不答应!”
颖妃淡淡的沉吟:“当年裘家玉家接连出事,裘老夫人可想过这其中的联系?”
裘老夫人:“你什么意思?”
颖妃抬眼,意味深沉的看着裘老夫人,虽说年岁不如她,可气势丝毫未减。
裘老夫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当年适逢先帝···”
颖妃故意轻咳了两声,示意她不必说出口,可也同样印证,裘老夫人的猜想是对的。
颖妃抛转引玉:“当年手握兵权的人就不必本宫与夫人细纠了吧,凤安老王爷是皇族,皇家要脸面,也要一个能震慑的人,当年由他率兵驻守皇城,最合适不过,裘家和玉家在边境遇险,父兄为戚家不再踏上裘家和玉家的旧路,特意让我进宫,至此皇权稳定,新帝持政!”
裘老夫人虽然年岁已大,可还不至于老糊涂,尤其是在这种事方面,就算之前被蒙在葫芦里,可只要有人稍加提点,便是一点就透:“所以皇帝是想要玉家的兵权?”
颖妃:“玉家女儿若是进了宫,便没我戚南屏什么事儿了,可玉家的女儿因为与你裘家幼子有婚约在身,不肯进宫,这才杀鸡儆猴,先动了裘家,你以为玉氏不想救你裘家吗?是不能救,一旦两路合围,别说玉家保不住自己,就是裘家都会成为权力的牺牲品!”
裘老夫人握着铁杖的手攥的越发的紧:“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颖妃坐的稳:“裘老夫人不如想想,为何裘老将军当年执意要收养玉海棠,为何裘落明明喜欢海棠,却从不敢声明!”
裘老夫人:“他们早就知道了?”
颖妃不置可否,其实裘老夫人不是蠢笨的,只是被丧子之痛冲昏了头脑,若是深究,定能想得明白的。
裘老夫人盯着颖妃,忽而觉得眼前的人便是保下了戚家的人,真是不容小视啊。
裘老夫人::“怪不得戚家将你送进了宫!”
颖妃苦笑:“不过是自保之举罢了!”
裘老夫人怒火中烧,这么多年的丧子之痛她只能归于沙场之人的宿命,可如今知道了真相,恨不得提着铁杖就进宫,可还没等出门,裘老夫人就意识到了不对,回头看向一动不动颖妃,她不是不信任颖妃,因为这个谎,只要她去问裘老将军或是裘落,都会有答案。
裘老夫人回头,质问道:“可现在你为何又来劝说呢?”
颖妃:“一是因为这俩孩子确实情投意合,二也是因为这里面不仅仅牵涉裘家和玉家!”
裘老夫人走回来,态度稍有缓和:“老妇倒是想听听娘娘的见解了!”
颖妃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自萧策弃守之后,圣上将凤安老将军的兵权收为己有,被带去兴城的也已稀释殆尽,至此,手握兵权的众臣便只剩下了咱们两家,怀律在边境的惊险,想必裘老夫人也是有所耳闻的吧,若是一般的父亲,定然会疼惜万分,可他是皇帝,不是一般的父亲,所以只要戚家手中没了皇子,便可以慢慢耗,而你裘家不同,裘老将军驻守一方,如今裘落也能撑起一方天地,这半数的兵权归由你裘家,换是哪个皇帝都会对你们下手的!”
裘老夫人不解:“可这和裘落的婚事有什么干系!?”
颖妃:“裘落新婚,必然回京,对于夏辽的防线,这是一个重新立心腹的机会,对于玉家那些没能耐又会欺负人的族老,圣上怕不是也想着,他们能盼着海棠的关系,谋些个利,到时候随便找个由头,这些被稀释的兵权也会逐渐回归到圣上手中的!”
裘老夫人:“按照你的说法,我便不该同意!”
颖妃转着手腕上的银镯:“我来劝说,一是相信裘落心中的衡量不会因为花将军有所偏颇,二是本宫知道海棠如今在沙场磨练的也是有主意的人,不会受其族亲摆布,更不会威胁妥协,可在圣上的眼里,咱们女人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圣上自然不会牛不喝水强按头,可裘老夫人可否想过,裘落这几个月的仗打下来,有什么蹊跷?”
出于天生对战场信息的敏感,裘老夫人第一时间意识到了颖妃的言外之意,所以就算她不同意,圣上也会纵着这个内奸,让夏辽不断来犯,裘老夫人爱孙儿,这迟早都会应下来的!
裘老夫人咬着牙说道:“他的皇位上有我裘家的血!”
颖妃起身,与裘老夫人虽然背对,却是并肩相立:“自古君王临位,有几个是干净的呢?裘家的子孙都是抵御外敌的英雄,护的是一方百姓,护的是长安祥和,时过境迁,南屏也劝姑姑一句,暂且放下吧!”
按照规矩,裘老夫人是要对颖妃行跪拜大礼的,可按照辈分,颖妃也须得称一句姑姑,都是沙场走出来的人,自是家人相称。
裘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