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了起来。
她将阔袖一挽,下巴一扬,“我不仅爬过,还爬得不错,不如,我们来比试一番?”她走向其中最粗壮看起来能容三人的丹桂,“一人各占一边,谁要是后爬上去,就答应对方一件事。”
“敢不敢来比试?”
祁贺毫不犹豫便应下,摩拳擦掌,也提靴挽袖,立在树的另一面。
两人眼神刚一对上,便同时手脚发力,攀住树枝,敏捷地往上。
成泛早年就是个上蹿下跳的皮猴儿,早就瞄准了枝桠茂盛的树这面。最开始她还有些不着力,但往日的经验又让她轻巧地攀沿。
眼看成泛快要到达树顶,祁贺笑道:“殿下可是取巧了?”
成泛领先他半臂,头也不转,哼笑道:“我还没说你选了你最擅长的来和我较量呢。”
之前某次,他就是从树上跃下,落在她面前,晶亮亮地看着她显摆。
成泛说着话,动作却不慢,一边谨慎地掂量树枝的承重,一边往树顶爬去,她踩在胳膊粗细的枝桠上,随即一跃而上。
身边是馥郁的桂子香,甜中带清。
成泛折下一支桂,浓郁得像是要吸纳一整个秋日的精华,递给紧随而上的祁贺。
她调侃道:“以此桂枝,贺七郎登顶,也算是香草配美人了。”
祁贺嘴角笑容更深,手接过桂花,坐于成泛对面,深嗅一口。
说是对面,但膝盖也快靠在一起了。这树顶不像他们在地上所见的那样大,不过能容三四童子。
树顶枝桠层叠,成泛找好背靠的枝桠,撑坐在盘虬卧龙的树枝上,耳边是偶然风吹,枝叶轻拂的沙沙声响。
透过桂叶的罅隙,成泛能看到清浅的月色,如同许多年前的某个晚上,她躺在树上,看着弯钩似的月亮,不知愁为何物。
成泛兴致勃勃,又有些遗憾,“要是有点小酒,今晚便圆满了。”
祁贺想到了青庐中未竟的礼仪,十分扼腕:“差了合卺酒。”
这可是他盼了许久的交杯酒,他原本还想着早早离了宴席来青庐和她一同举起葫芦,共饮美酒。
成泛才想到这茬,无所谓一笑:“你我说好的做假夫妻,合卺却扇结发被跳过也算省事,也不耽搁你将来。”
一说到此,成泛还松了口气。
时下风俗,男女双方均首次成亲,需要在新婚夜各剪一缕头发,以示“结发夫妻”。
要是因为这个假婚姻,祁贺剪了发,那日后要是遇上心仪的姑娘,那岂不是对不住她?
成泛赏着月色,悠悠地想:她与祁贺的婚姻,使她有了过了明路的府邸,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算是恩人。她不会去做断恩人情缘的事情。
祁贺只坚定道:“我只和你有将来。”
成泛却哼笑,不放在心上,他还年轻,未来那么长,指不定佳人就在转角处。
上一世他没在赵国娶亲,或许就是在成国遇到了心上人,或许是他身份敏感,又兼之后来局势复杂,他二人劳燕分飞。她当时为他张罗婚姻他都全盘拒绝,说不定就是在等着他的那位心上人。只是不知,此番她俩这样,会不会影响到他遇见真正喜欢的女子?
祁贺心下也十分发愁,公主郎心似铁,任他言语如何信誓旦旦旁敲侧击,她都油盐不进,只是笑着看他,还没有与阿茯她们的那种熟稔,哪像崔十一说的那样“保证公主含羞带怯,将嗔不嗔地看你一眼”?
更深露重,风里似乎也有了凉意,成泛却还不想下去。
她刚想开口将府上之事交代给他,便听到祁贺问道:“殿下此行多久?”
这是在问她跟随水部去治理灾患要多久才回来。
一想到此行并非她最开始想的那样简单,成泛就有些担忧,“若顺利,便是月余。若不顺……”可能自己也要交代在那边,作为冰冷皇权下的尘埃。
祁贺察觉了她的犹豫,询问道:“会有性命之危么?”
成泛还想遮掩下去,哪知祁贺正色道:“殿下既然传书给我说做盟友,可盟友不就是需要将后背互相托付的人吗?”
成泛一听,坦然了许多,又暗自责备自己最近事多,竟然忘了盟友合作的守则。
她脑中飞转,将所有欲交代他的事情梳理一遍。
“赵国的使者中可有身手超群之人?”斟酌半晌,成泛还是决定将此事和盘托出,“我怀疑,有人潜在使团之中,想要借机生事。”
祁贺一惊,问成泛:“你是说,昨日的是赵国人想要取你性命?”
成泛微笑摇头,“非也。”
“对我产生威胁的人,一个与杜家有关,一个或许还在公主府,有人在青庐中放了致使人昏沉的物品,我早有防范服了药才未中招。”
她摸出公主府上的掌事玉印,郑重地递给祁贺:“待我走后,彻查公主府。”
似想到了什么不快之事,成泛森森道:“撬开嘴后,杖杀!”
祁贺接过玉印,小小的一块,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他深吸一口气,凝望着成泛的双眼,缓缓道:“你方才赢了我,那就答应我,全须全尾回京。”
为让他放心,成泛点头应是。
可祁贺却不依不饶,“我们击掌为誓。”
成泛想嘲笑他幼稚,但看着他认真的眼神,伸出右掌,与他掌心相对,“我成泛发誓,定斩奸人,平安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