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已经升得老高,外面可以听到驿馆人员来回走动的声音。
成泛动作柔和地扶起萃儿,她正在微微颤抖。成泛心想,她还是被吓坏了。
她怜惜地拍拍萃儿的肩膀,道:“等到了通县刺史府,你就好好歇息一下。”
萃儿感激涕零,又要下拜:“奴只是逃出的婢女,郎君这般,奴如何当得起?”
成泛少有和这样娇弱女子打交道的经历,便转头看向阿苓。阿苓知她心意,上来擒住她的双臂,将她拉起,语气爽利道:“郎君既然这样发话了,你也就先安心与我们待在一起。只是往后需要萃儿妹子和我一起端端茶水、递个巾帕之类的。”
萃儿见阿苓也是笑意深深,便知自己目前处境无恙了。
她双眼微红,朝成泛一拜:“奴尽力去回想有关的事,如有线索便立即汇报。”
成泛一口应下,“也无需这么着急,我们还要在这边停留一段时日。也莫要逼迫自己太过。”线索自然是越多越好,她会传信给公主府,让自己的手下多尽点心,务必要找出这人的线索。
成泛沉吟,或许也该让人也同时紧盯着杜家。从话里听出杜苇苇与那个姓阮的疑似旧故,那想必之后他们还会有动静的。
外面已有水部人员的交谈声,成泛便知时辰已近。
“我们先出去罢,待会一人一骑,早些出发。”
出到庭院,果然见熟人们都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驿馆中人已将朝食放于桌上。
中间站着的是一脸笑意的魏析,正声如洪钟地与金同等人说话。
刘适眼尖,看到成泛,立即迎上来:“主事来了?”
成泛含笑颔首,对魏析的充沛精力敬佩不已,明明回到驿馆后他还醉意醺天的:“郎中恢复得真快,看来是下官唐突了。”她转头看向不远处在备马的驿馆人员,询问魏析:“不知郎中今日骑马还是驾车?”
魏析原本是想着坐车省力,但一想到前日的惊心动魄,这接下来没了缤山女匪,保不定还有别的不怀好意之人。
他手一挥,悻悻道:“还是骑马罢。”一边说,一边作势捂着腰,“哎呀呀,我一把中年骨头了,你们可不能骑太快。”
成泛笑着应是:“若郎中不嫌弃,下官便与郎中并辔而行,再请驿馆拨一些人手骑在队伍前后。”
魏析满意道:“还是你想得周到些,就这样做吧。”
这次出行,皇帝没有派护卫与水部众人一同南下,他们担忧意外出现,也只能这样从驿站借人手护送一程了。
朝食样式丰富,成泛没有太大的胃口,便草草吃几口了事。
等众人皆上了马后,已经有些热了。
众人先慢悠悠地行马,待掌握了节奏,便开始拉着缰绳一路疾奔。
许是朝着建州治所的方向,这驿道也开阔起来。两侧田地作物被远远甩在身后。
成泛见前后均有些距离,便低声问旁边与她差不多进度的魏析:“郎中,如无意外,我们进入通县的消息已经传过去了,现在我们要做些什么准备?”
今晚说不得就要和刺史、通县县令等人打交道,成泛却有些担心,毕竟他们连当地什么情形也不知晓。
魏析却不像成泛那般担心,只悠悠道:“防着有心人他套话拉拢就是。我们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在这边与他们抗衡?也只能以静制动了。”
成泛也是认可这一点的,只是仍然觉得过于被动:“不需要探听下各方态度,再去灾患易发地观测一下么?”
魏析不置可否,只道:“若没料错,今夜到通县便会有人接风设宴,先听听那群人精怎么说。”
他好歹也是在京城混迹那么多年的老油子,眼前这个年轻人,看问题虽然一阵见血,但与基层官员的交道打得少了些,便显得急了些。
成泛细细领会了下魏析的话,觉得也算是有道理。
先探探席上众人的态度,再实地查看,两项验证,要是有对不上之处,到时候她们就是出招也算师出有名。
众人在下一个驿站中换了马再简单填下肚子,便再次上马,虽然天气晴朗,日光热辣,但魏析没有叫停,他们也只有继续行驶。
等待坚持跑完最后的三十里后,成泛也觉得腿上有些酸软。
但巍峨的建州城已在眼前。
城外有二三十骑,当先是两个文官打扮的人,均高踞马上。
见到魏析他们风尘仆仆而来,那两个文官高声道:“可是魏郎中到了?”
魏析微微一笑,看这衣衫便有了猜测:“某正是,劳别驾久等。”
左旁的绯衣官员一张和气圆脸,笑着对魏析道:“不如郎中等人远来辛苦。郎中好眼力,我是刺史手下的别驾,姓林字鹤梅。”
一州刺史为三品,别驾是刺史佐官,官至从四品下,比魏析还要高一些。是以魏析与成泛等人都与林鹤梅行礼。
林鹤梅笑了起来,更显和气:“刺史已盼众位多日,知晓郎中要带人抵达,已经派人置好了宴席,还请众位一起前往刺史府。”
成泛心想,看来他们的行程进度建州这边是一清二楚的。
也不知道她的舅父李何,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此时还未日落,天边一抹漏斗形状的云,坊市间还热闹,街上不时有百姓出行。携儿带女,搀弱扶老,一并归家。
成泛一群人骑马缓行于坊间,慢悠悠地朝刺史府行去。
百姓见这浩浩荡荡的几十骑,均纷纷散开。
成泛耳力好,听得几句议论:“那是刺史府上的兵士!”
“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