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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与她·携手(2 / 3)

风极好。见到他们两个生面孔,又知道左喻明是上面派的官,对他们二人都很友善,不管是不是贬下来的官。除了邻家阿婆主动为他们提供住宿吃食,其他邻居也会送些做多了的食物来。这样被邻居家的长辈们记挂在心上久违的感觉,让她记起南乡的街坊邻居来。童年的南乡已经隔了太久太久,她记得身边苛责的人,却几乎快忘记了那样的温暖热闹。她贪念那样的温暖热闹,时常走街串巷,后来几乎认得了安乌的每家每户。

被贬来安乌的官除了故去,一般很少再能调回去。贬来的官多是犯了错的,来到安乌也少有人能尽职尽责,或是举杯消愁,或是继续犯错,安乌的百姓失望过许多次,但是当新派任的官员来时,他们仍旧保有一份期望。安乌的百姓做好了和左喻明这个官长久相处的准备,左喻明自然不会愧对安乌百姓的这份包容和信任,即使是再小的官,他也想要做好,他会担起保护安乌的职责。

左喻明来了安乌,便带着由当地人组成的不太规范的军队,修理地方上的道路桥梁、逮捕盗贼、救火救人。虽然安乌是小地方,事情也不少,左喻明早出晚归,夜里隔着窗户,她常看见他被烛火照出的身影。在军中久了,他夜间不能熟睡,来了安乌也是如此。这个习惯让他在有人上门求助时能迅速从床上起来,常常是宋琇莹刚听到敲门声不久,便听见了他开门和关门的声音。虽然日日忙碌着,但左喻明脸上的笑容比从前更多见了,宋琇莹知道小官左喻明比大将军左喻明要快活得多。

就这样一日日过去,宋琇莹几乎要忘记往事,恍惚以为她和左喻明从来就是在安乌住着的,他忙忙碌碌,她悠哉悠哉。她和阿婆她们一起坐在门前晒太阳梳头,又一起去摘果子,再一块到河边洗衣服,平淡而快乐。

左喻明对做饭抱有兴趣,休沐时他下厨做饭,宋琇莹老是能看到一些没有见过的菜。左喻明做饭不按常理,老是产生一些新奇的念头,宋琇莹便劝他先去把相克的食物记忆一番,免得伤及无辜。吃他做的饭菜的就她和他,所以这个“无辜”就是指宋琇莹自己。听她这么说,左喻明还真去找了有关书籍和大夫,好好学了些东西。后来左喻明做的饭菜出乎意外的符合宋琇莹的胃口,倒让宋琇莹一到吃饭的时候就会格外期待左喻明会做些什么好吃的。

一切都很好,直到某日大雨冲垮了河堤,外敌不知何时起意,通过崩塌的河堤想要进入安乌。

左喻明带着他那人数不多的守卫队赶了过去,宋琇莹和部分留下的护卫一起领着百姓转移到别处去。

那日细雨绵绵,打湿了头发,宋琇莹顾不上拨开眼前的发丝,一手搀扶着老人,一手拉住小孩,向前赶着路。

她担心着左喻明,但更忧心身边的百姓。雨雾中她不断回望,怕有人摔倒落队。原来看安乌的地方不大,没想到百姓却不算少。本是想着这样偏僻的地方应该无人来攻,设于安乌的守卫便不多,到了这样的时刻便显得窘迫了。

好不容易带着百姓转移到远处,宋琇莹想回去找左喻明,却被身边的阿婆极力拦下,阿婆实在不能放心她一个姑娘家去战场。

宋琇莹心急如焚,忽然听见人群中一声惊呼,有人倒下了。她连忙挤过去看,是个老人,身子骨本就弱,加上淋了雨有些发热,她于是朝人群喊:“大夫?有没有大夫?”

有人遥遥地应声:“在这,让我过去,我是大夫。”听见的人纷纷回头,而后让开道来。密密的人群徒然分向两侧,前面的人朝后面人传话:“快让大夫过来。”

“小心,留意身边的人,尤其是老人和孩子,不要踩到人、碰倒人了!”宋琇莹再度喊。

“嗳!”不同的声音回应了她。不管认不认得身边的孩子和老人,都伸出手来拉住、抱住、搀住。

妇人安抚着因找不到家人而哭泣的孩童,小男孩扶着身边的老人,老翁搀着妻子,瑟瑟发抖的年轻女子们牵住彼此的手极力保持镇定,大夫站出来为病倒的人治病……

史书从来不记载平常人,而平常人是那样鲜活那样温暖,他们互相照顾、互相宽慰、互相爱护,即使某一日人们老去故去,记忆里也仍然会保留此时此刻的温情。

宋琇莹眨了眨湿润的眼,想起阿婆死去的儿女,想起她在找左喻明的路上经过的墓地,想起那些战场上不知名的小兵……他们真正存在过,有着关心他们的亲友,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她想起从前逃避的想法,便觉得羞愧。

怎么会与她无关呢?怎么能高高挂起呢?怎么能视若无睹呢?那是软弱无能者推卸责任的想法啊。

她自出生之日起,吃过谁种的粮?穿过谁做的衣?踩过谁开的路?受过谁的善意和恩惠?她既站在这片土地上,便不该只念着自我。她既然能做些什么,便不该袖手旁观、高高挂起。

宋琇莹穿过密密的人群,来到搀扶着老人的男孩身边,她握了握老人有些冰凉的手,不由地皱眉。老人看了看她慈爱地笑道:“姑娘喏,别发愁,雨就快停了。”宋琇莹回老人一个笑容,她拨开遮挡眼睛的湿发看了看天色,认真点了点头。老人家对天气总是看得很准,雨很快就会停的,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她又低头看向一直紧跟在老人身边的男孩,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男孩眨了眨眼,仰头看着宋琇莹问:“姐姐,我们还能回家去吗?”

“当然了,我们很快就会回家去的。等守卫叔叔们把坏人赶跑了,我们就回去。”宋琇莹笑笑,她想从衣兜里翻出糖块给他,却发现糖块被雨都淋湿软掉了。

“糖湿软了,不好吃了。”她未察觉到自己语气的低落,小男孩看了看她,拿过糖块放进嘴里,对她笑:“还是很甜的,谢谢姐姐。”宋琇莹愣了一下,轻轻说:“不用谢。”应当是她要道谢,居然被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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