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调阁,她们被带到石清英面前。清梳不再有以往去面见石清英的惧怕,她期待这一日太久了,要说的话都在心里头反复了好几遍。
石清英似笑非笑地坐在椅上看着她们二人,先是好好夸了一番,而后问她们想要什么。
“石嬷嬷……我,我想见沈令,我想与沈令结为夫妻。”想了那么多日,在看见石清英的眼睛时,清梳的脑子还是不由空白了一下,而后有些磕绊地说出了这句话。
一时间房内没有一点声响,石清英许久没有说话。清梳有些害怕,不知哪来的勇气,她抬头去看石清英的神色。石清英见她如此,笑了一下,拔高声音道:“好啊,这也算是……一桩良缘。”
石清英直接叫丫鬟去叫沈令过来,她要亲自促成这一“好事”。
“真的吗?嬷嬷您答应了!谢石嬷嬷!”清梳喜不自胜,顿首谢恩。
清猗觉察出石清英的情绪并不如其表面那般平和,她想事情大概不会如清梳所期望的那般顺利,于是轻轻碰了碰清梳。
石清英略过清梳,直直地看向清猗:“怎么,你也想要男人,你要谁?沈束是吗?把他也带过来!”
清猗迅速跪了下来,矢口否认:“嬷嬷误会了,清猗所求的并不是此事。嬷嬷大恩,收留清猗,让清猗过了几年衣食无忧的日子,清猗定是要回报嬷嬷的。清猗的事全然由嬷嬷安排,清猗不敢擅自做主,也不会肖想其他的。”
实际上,那几个年轻的黑衣卫还需磨练,尚未得上面的重用,现在都暂且在石清英手下做事。丫鬟一出房门,两个黑衣青年便蹑影追风般来到了门口待命,他们正是沈令和沈束。清梳和清猗的要求会被安排给他们去做,毕竟人是他们带来的,他们熟悉路也熟悉人,做起事来便利。
在房门口听见清梳话的沈令没有什么反应,周正的脸看上去是个忠厚的人,叫人很难怀疑这样的人会说谎话、做恶事。
屋内,听了清猗极快却清晰的话,石清英再度笑起来,一面是满意她的说法,一面则是满意她在任何时候都保持冷静,声音也仍然动听。她柔声问:“那么,我的小清猗想要的是什么呢?”
“清猗在幼时受过同村人的恩惠。若石嬷嬷应允,清猗想报答一二,以安己心。”清猗稳了稳心神回复道。
“啪!啪!”石清英合起掌来,笑道:“清猗你呀,不愧是我最看重的姑娘,我最喜欢知恩图报的人了!让那两人进来吧!”
丫鬟将门打开来,两个青年进了屋子。
“姑娘们怎么还跪着呢?快起来吧!我既然答应了你们的,便不会反悔。”石清英挑了挑眉,抬了下手。
清梳还没从刚刚的惊惧中回过神,呆跪在地上仰头看向她朝思暮想了多年的沈令,清猗拉着清梳站起了身来,暗中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腕,好让她清醒过来。
“你们都听见了,沈束,你去替清猗办事。至于沈令,你今晚便好好服侍我们清梳姑娘吧。”石清英别有深意地说道。
时隔几年,沈束再次见到清猗,居然还能记起来她从前的样子。他从来不记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尤其是这样无聊的任务。他从前带来的那些女子,没有让石清英满意的,清猗是他带来的人里第一个被石清英留下的人,也是石清英最看重的一个。他被迫待在这楼里,百般无聊地等着石清英安排那些无趣的事,也时时能听见她的名字。
她从前叫什么来着?不记得了。但那又无所谓,有个可以称呼的名字就好了。他也早忘了自己在成为沈束前有过的名字了。
清猗站在了他面前,离他不近。在她抬头时,他无意识地屏息了一瞬。
如果她以这副模样去杀人,想必那人会心甘情愿地死在她手里。
他的脑海里蓦然闪过这样的想法。
而清猗却在看见沈束时感到后悔:他会不会伤害姐姐们?她不该将此事交由他人去做。
清猗原本想告诉沈束村子的位置和两位姐姐的名字,电光火石间,她忽而转向石清英道:“嬷嬷,清猗将报恩一事托给他人代办,未免有失诚心。况且清猗如今的衣裳首饰,全是嬷嬷赠予,清猗也不应当用这些作回报。清猗想求嬷嬷,把诺言延后实现。”
石清英看着清猗,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顿了一会儿,她略一点头,算是答应了。在清猗退下离开时,石清英瞧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门口。
其余人都退下了,房内只剩下了沈束和石清英。
“沈束,你那张脸,看来也有没用的时候。”石清英淡淡说道。
沈束面上还是带着笑,那笑冰冷,像他身上佩的刀一样:“石嬷嬷,我可不是你这的小倌。”
石清英歪头看他,伸手去抬他的小巴,却被他瞬间躲开,石清英笑一声:“是吗?可是在老鸨手底下干活的不是小倌又是什么东西?”
“沈束,不要太看得起你自己。”
在沈束转身离开时,身后远远传来一句话。
就像清猗在这一批姑娘里面是最拔尖的一个,沈束在那一批未得启用的黑衣卫中也是最突出的一个。他好像生来就是练武的料子,学什么东西都比其他人快一些,心也比一般人硬一些。
沈束出生的地方离都城很远,破落贫瘠的地方,一场饥荒,将其卷个粉碎。山上的野兽跑下来,到处吃人,比他做过的全部噩梦还要可怕。他的爹娘就是在那时死去的,他亲眼看着他们被一口口咬死了,在野兽逼近他时,一个男人狠狠地敲下了棍子,野兽倒下,他被男人从土坑里挖了出来。
然而当时他并没有感激,他踢向高他许多的男人,大声咒骂他为何不早点到来,为何任由他爹娘被咬死,他一面哭一面对男人尖叫。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