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了断地直击要害,山匪头子一命呜呼,算是死得利索。
她既不是邻国人也不是霁国人,四海为家,哪儿能容她,她便去哪儿。她也没有什么大义,若霁国拿到城防图反败为胜,她便去霁国;若霁国依旧输了,她得了受聘书上的万两黄金去何处不好?
即时有了钱,或许能买下一府邸,过过消遣日子?
反正不论如何,她都不会吃亏。
思绪拉回,柳衣客将受聘书折叠揣回怀里,踏下阁楼,准备往渡河山涧走,去探探山匪头子口中千两黄金作为定金的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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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匪的贼窝就在离昨夜被烧毁的林子的不远处。
柳衣客曾摸索过这片山脉的地形,沿着渡河水流的反向登上山腰,在林间阴翳处寻得了他们的老巢。
面积不大,不过两三间木屋。靠近主屋前立了块大石头,刻着歪歪扭扭鬼画符似的字样,院里还有没烧尽的炭火冒着熏眼的青烟。
柳衣客踏上主屋的木头阶梯,推开了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酒气扑面而来,浓郁得让她不禁一呛。
这山匪的老窝当真是怪味扑鼻,难闻至极。
她捏着鼻子,环视了主屋一圈,除了猎得的皮草和破碎的酒罐子,没有看到一块黄金。
憋着一口气,从主屋撤下来,才到院中换了一气。
这群山匪本是粗鄙、见识短浅之人,倘若真得了那千金作定金,必然是会放在眼皮子底下,能时时刻刻摸得着的地方。可这金子却没有放在主屋,难不成那山匪骗了她?
正是思虑之际,木炭烧灼的焦味扑鼻而来,柳衣客眉心一蹙,随即舒展开来。
靠近脚边,有一堆烧剩下的木炭,其中一根足有半臂长。假使自昨夜烧起,一夜过去这几个时辰也该是烧成灰烬了,然这木炭尚且烧去半截,可疑是今早新添的柴。
她捡起地上一根头端被烧得焦黑的柴棍,拨弄开地上的余烬,竟在木炭下刨出了一小片未燃尽的纸钱.....
山匪老巢本是恶人集聚,周边村落的住户尚且忌惮之,定然不是百姓所为,能在这个地方毫不胆怯地烧钱,莫不是山匪余党?
思虑片刻,柳衣客双耳一动,听见身后有异响,警觉地握住腰间飞刀的尾部,闭上双眼集中听力,辨认声响的方位。
声音较轻,是脚踩枝丫的声响....
凝神听罢,柳衣客掐准时机,睁眼瞬间,一个转身,将手里的飞刀飞出。
掩面的白纱随旋而动,浮在半空,掀开而来。
斗笠下,柳衣客冷眸如雪,寒气四射,注视着不远处头戴木桶鬼鬼祟祟的人。
飞刀朝那人直直飞去,噔噔两声,插在木桶上。那人惊呼一叫,一把脱下木桶,跑到身后的大树,躲了起来。
“你是何人?”柳衣客拔出佩剑,踩过散落的树叶枝丫,缓步上前,动作轻巧,准备逮他个措手不及。
那人从树后探出一只眼瞧了瞧,正巧撞上了佩剑折射的冷光,倏地一个激灵,惊吓跪地:“.....别杀我,别杀我.....”
柳衣客背光而来,立于他跟前。
那人惊慌往回一缩,一边求饶一边丢卸着身上的钱袋:“钱给你,大哥剑下留人!”
柳衣客听着声音熟悉,偏着头瞧了瞧那人的半张脸.....
“金宝竹?!”
听见柳衣客叫他,金宝竹愣了一愣,才抬起头,面露疑惑:“金酒酒?”他倏地站起身,还不忘捡回钱袋抱紧在怀:“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想问你呢?”柳衣客将剑收回,叉手抱臂,板直了腰问:“莫不是,你给那山匪烧得纸钱?……”
金宝竹答:“什么钱?我烧钱给他们干什么?”
“那你在这儿作甚?”
“你又在这儿作甚?”
“......”
柳衣客料到这小子不会好生回答,索性也不往下问,与其与他斗嘴浪费时间,倒不如去周边探探千金的下落,切莫误了正事。
欲抬脚想走,却被金宝竹拦了下来。
“你要去哪儿?”金宝竹一手捏着钱袋,一手攥着小刀。
刀套上刻着一朵开得正艳的西域藏青花,柳衣客的目光不由得被吸引,准确地来说是被镶在花心里的绿色玉石所吸引。
金宝竹瞧见柳衣客直勾勾的眼神,攥着匕首的手一紧将刀藏到背后去,腾出另一只手指着柳衣客说:“你休想!”
他撅起嘴,委屈道:“又打我主意,每次都这样,谁赚钱容易啊?”
赚钱?
柳衣客挑了挑眉头,竟没想能从他口中听到这般违心的话。
绿玉石乃西域权位至高者的配饰,她曾师承于西域武尊门尚且在那处待过一阵,又怎会不知这绿玉石的来头?
听金宝竹说得好听是赚钱?鬼才信的谎话!
他与柳衣客即是同窗又是同行,偷鸡摸狗的事迹都能一件件列出来说个三天三夜,如今却恬不知耻地说这绿玉石是他赚来的?真是荒谬。
柳衣客冷哼一声,不想听他继续扯谎,执剑离去。
金宝竹欲跟上来,她便用刀柄抵住他的胸膛,语气发狠道:“小竹子,你要是敢跟过来,我宰了你!”
金宝竹自知打不过柳衣客,双手投降乖乖立在原地,憨笑着摇头:“不跟,不跟....”
柳衣客冷眼扫过,想到这小子总是抖机灵,不得不防。没走几步又几经回头,看见他没跟上来,乖乖站在原地傻笑,这才放心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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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着山匪老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