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安城出了一场血案,呈扬侯的屋内躺着一名血迹斑斑的女子。
女子尸身毒疮遍布,腐烂不堪。
驿馆被吏府围得水泄不通,呈扬侯离之不得,高呼,“我要见太皇太后!!”
吏府吏长严秉之面无动摇之色,右手持笔,左手持录,生生将呈扬侯带走。
吏府问审此案。呈扬侯只道,“这是诬陷,我根本不认识她!”
隔墙之耳乃苍祝与苍婧。
“没想到还有别人要孙冉的命。”苍婧惊道。
“皇姐说那人是在我们之前动的手,还是之后?”苍祝猜测着,忽然阴沉一笑。
苍婧知道他在笑什么,便道,“只怕是之前吧。”
苍祝微合了眼,“孙氏那里怎么样了?”
“公孙旻看着她。”苍婧冷冷言罢。
二人相望间皆默了声。公主府中护卫公孙旻,就是苍祝放在公主府的眼睛。他明知故问罢了。
“孙氏道一切为皇姐指使,皇姐可想过有何深意。”
“孙氏受贿于皇后,姑母怎会没有参与。她们当初行贿司监,是因为陛下宠幸旁人。”苍婧边说,边猜测着苍祝心中的种种疑虑。
他那日嘴上说是诬告,心里真的觉得是诬告吗?
苍婧不确信,所以她又赶紧解释,“孙傲早早面圣,上告其母与皇后勾结,毒杀其父。孙氏之言正如陛下所说,不过是诬告。”
苍祝信或不信,苍婧难以捉摸。
原因很简单,这场行贿案里,皇后和长公主针对的是苍婧送上的一个讴者。
荐女于上,怎么都不是一个无辜之人。难免叫圣心揣测是否她也做了手脚。
苍祝只是看着她,不说信否,眉眼有些暗淡,“总之此局还不够,皇后那里太太平了,朕要让皇祖母难以抉择。”
“那我再想想办法,让孙氏开口。”苍婧也不再多说什么,苍祝要的只是结果,不是解释。
门被推开,吏长严秉之走了进来,递上案录。
案录写着:此案诬告。
苍祝合起案录,扔到桌上,“再审。”
严秉之欲言些什么,苍婧立刻阻之,“严吏长,陛下让你审你就审,别那么多废话。”
严秉之非常不解地离去,苍祝望着那身影,“此人太过呆板。”
“别和一块木头置气了,我先回府。”苍婧起身。
“皇姐再替朕做一件事。”苍祝叫住了她。
苍婧回身,金丝龙纹腾在皇袍上,显出一点光晕。
苍祝眼眸幽暗,“翊兰殿那个人做错事了。”
苍婧习惯于此,“知道了。”
她平淡一说,他仿佛听出埋怨。
苍祝起身走向她,审视着那个习惯为他杀人的皇姐,“皇姐,我们是在削了他们的肉,否则将永远被他们踩在脚下。只要朕拿回一切,朕就可以改变天下,以后天下再不会有今时大饥之景。”
苍婧不知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为了掩盖破绽,她就扬起一笑,“陛下无需解释。今时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以后。我们要先把呈扬那块地拿到手。”
“皇姐清楚,朕很欣慰。”
“我说过,只要我回到旬安,只要我还在这里,谁也不能欺负我的弟弟。你要什么,我都会为你争来。”
这是苍婧向苍祝开的条件,是她回到旬安的条件。
任何一个出嫁的公主,要回到都城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是她给苍祝的承诺,苍祝当她撒撒疯,娇蛮了一回。
后来苍婧付出了一个代价。苍祝在大婚之日,给了她一包药粉,她拿着药粉敬了一觞酒给皇后。
从此皇后无子,她亦不能再有孩子。
她终于留在旬安。
她留下就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今日,苍婧没有出宫。
皇城已没入黑夜,苍婧就着昏暗的烛光走进故园。烛火映着明纸,把脸照得迷糊,直到月色升起,照破了夜色,苍婧面前的门终于开启。
一个娇艳女子正跪在阴冷的地上,她怀胎三月,相伴之人被调入杂役司,唯有她守着孤冷。
苍婧一身青蓝裙儒,步摇在发间倾饶细语,雍容尊贵衬得四壁落寞不已。女子面露不甘,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来看望。可偏偏那个人是苍婧,她曾经的主人。
“翊兰殿真是变了,上一个主人在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苍婧踏入门中,只闻到紧闭多日的霉味。
女子错愕地抬起头,苍婧想她快忘了吧,这座宫殿上一个主人的名字。是啊,谁愿意记得那个女人呢,连苍祝都没有记住她。
见她瞪直了眼,苍婧倒赏得喜乐。她愤怒么?愤怒再提到那个人。
苍婧俯下身抵住她的下巴,她太善于佯装柔弱,骗了不少人,也还想以弱态再骗下去,女子噙着泪低低哭着。
或是见苍婧再无动容,女子终是暗下了眉眼。这便是她,赵瑜。
在这无需伪装的面容下,她不过也是个狠毒之人。苍婧就是记得她这副样子,跟在苍慧和冯千娇身后,活活像一条随时会咬人的狗。
“你这眼神就像说不认得本宫。不,你是不愿记起本宫。可本宫一直都记得你,你的歌声优美动听,本宫悉心栽培,送你入宫,你却背叛本宫。”
赵瑜僵了嘴角,“妾身怎敢忘记煦阳公主。”
苍婧直起身,明艳的衣裙让烛光都失了色,“不请本宫坐一坐吗?”
赵瑜扫了眼满地的酒坛,屈腰后退。苍婧不禁笑她穿戴雍容华美,看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