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长女，更想知道如今那被退婚的苏家娘子是何等模样。
苏予呈扶着车夫的手缓缓下了马车，经过这一段车程他已整理好了思绪，不再展现半分之前在大殿上的愤怒与急躁。苏未池也早早地候在了门口，双手合在腹前，平静地站着，等苏相归府。
来看热闹的百姓眼见看不到什么新奇玩意儿，纷纷嘘声散开，融入过往的人群。
苏予呈脚刚刚迈过门槛，便唤来老管家：“把门给我关严实了。”
“是！”
随后苏府大门紧闭，把喧闹的人群隔绝在了一墙之外。
府内正堂素雅又不失气韵，桌椅都是上好的紫檀木制成，墙面上没有过多的装饰，整齐得挂列着几幅古墨画。如今迎春花开得甚好，每一个桌子上还摆放了青瓷器，里面承装着下人新采来的迎春。一走入，淡淡的木香、墨香、花香便潜入鼻息，游荡在身心，令人放松惬意。
苏予呈坐在主位上，玩弄着他那微微泛黄的玉扳指，不开口说话，也不看他那仍在座下候着的女儿。
阿池端起茶杯，细细抿了一口茶，也不知是不是冬日茶粉过于涩口，她眉头微微皱起：“父亲。”
座上的人依旧沉默着。
瞧见没有回应，她继续说道：“当初赐婚之时太子爷就对这桩婚事不满，如今太子爷即位，不愿立后也是意料之中。”
苏予呈终是抬起头看了阿池一眼，不过眼神里充满了质疑与埋怨。“你究竟做了何事，让陛下对你这般不满？就算扫我等老臣颜面，也得将你拒之宫门之外！”
说到这儿，苏予呈有些气血上头，脸被涨得通红，座下的阿池却依旧从容，没有因这些训斥扰了自个儿，反而拿起茶瓶为自己续了一杯茶。
“我做了何事？”阿池衣袖一扫，将茶具往后推了推，“陛下究竟是不满我这个未曾谋面的闺中女子，还是不满你这个妄图擅新帝之权的权臣，爹爹该比女儿清楚。”
苏予呈被这番话戳得生疼，直接气得拍案而起。不错，他这么急着拿下这个国丈的名头，就是觉得如今新帝年幼，尚好拿捏，待陛下再过些年岁有了主见，他中书令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不孝——不孝啊！还是我这些年过于娇惯你了！”苏予呈扶着额头闭眼坐了回去，不停地揉捏着自己的眉心，他手腕上青筋突起，看起来被气得不轻。
阿池缓缓起身，对着主座行了个礼，“既然如此，女儿就退下了，也免得惹父亲心烦。”
“站住！”
苏予呈也被惊地抬起了头。
眼见一个头上插满了金钗玉簪的女人负手走来，身后跟随着十几个丫鬟。
这是苏府的妾室赵云俪，自从先夫人去世后，苏府的管家之权便落到了她手上，府上大小事务也皆由她一手操持。
苏予呈一想到耳边又得填满聒噪的妇人之声，便埋头狠劲捏了捏眉头，不过，他没有开口阻挠。
赵云俪走到阿池身侧，正要开口训斥，却被阿池一句话缄了口。
“赵氏，你管家管了这般久，难不成还不清楚其中的规矩？奴才婢仆见到自家主子需即刻行礼，你等妾室皆乃婢，而我，是嫡出长女，你见到自家主子，远呼、未礼，桩桩错事，是想让我将你发卖到奴市，让那儿管事儿的来教教你规矩吗？”
这话一出将赵云俪吓得不轻，立刻朝着座上的家主哭喊：“阿郎—阿郎！”
“都给我住口！”苏予呈被扰得心烦，嘴唇已显得有些乌色。
赵云俪瞧见有了撑腰的，便抹干了眼泪转过身说道，“池儿，你母亲去得早，我知道我的身份入不了你的眼，可我也是为了你好——如若今日退婚的是寻常官宦之子，那也就罢了。可这是谁？是圣上啊！池儿啊，你的身份的确不愁婚嫁之事，可你也为苏家其他的女儿想想，茹儿，茹儿该如何是好啊——”
阿池像是看了一番好戏，嘴角噙着笑，顺嘴接了角的台词：“那姨娘觉得如何是好呢？”
“自然是立刻离开京城，避避风头。”赵云俪淡然地理了理头发，眼神中那一抹冷意弹指之间便云消雾散。
阿池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回头望着身后的父亲，像是在等待什么。
苏予呈此时的脸色已经和缓了些，“嗯…那便送池儿回老宅住上几年吧，也养养心性。”
好像期盼是罪，总是会被别人撕裂了贴在公示栏上，叱骂着期盼之人的愚蠢与恣妄。
这个家，早已不属于她了，或许离开是最正确的选择，她也没有选择留下来的权利。
所以她走了，很坚定地离开了，离开了这个生她养她的宅子，离开了她的故乡，离开了一切熟悉的人与物。
没什么行李可带，丫鬟里也只挑了个贴身服侍的雀月，当晚就乘着马车匆匆赶往了东岭老宅。
时间点燃了心间的香柱，一分一秒都燃烧炽痛着她残破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