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此时此刻,李荷的脑袋还是懵懵的,刚刚张秋芳讲的那些对她来说简直难以置信,她无法想象那个站在她面前专业、阳光的辅导员、班主任、男神,曾经经历过那么残酷的情感经历,而且她也很难想象。
这时候,她也很佩服,张秋芳早早的就发现了他眼神中的那一丝忧郁……
“你在干嘛,宋可盈,还不去刷牙洗脸?”
张秋芳端着漱口杯走了进来,宋可盈正在电脑前,认真的做ppt。
“这是什么?”李荷也凑过来,
“哎,过年的时候我爸他们高中同学聚会,聚完了,拍的照片,这些要做个ppt留个纪念,这个重任就交给我了,然后换500元零花钱。”
“也不错 呀,哎我看看,这是你爸他们年轻的时候吗?”
“是啊,你看,他们没有校服,但是一水儿白衬衣蓝裤子,哈哈哈!”
“哎,这个女孩真好看”李荷指着照片上一个女孩,有点似曾相识,
“还真的,是不是有点像咱家社长哈哈。”宋可盈打趣的说,
“来来,老大,你来看看,这女孩和你好像啊。”王满跳下床,凑了过来,仔细的看了半天,
“老三,你爸是哪个学校的?”王满问,
“北京一中啊。”
“这是我妈妈!”王满又放大了图片,仔细的看了看屏幕上的照片,
众人听到这里,原地石化。
世界就是这么小,人的理想总是出奇的一致。
王满的妈妈王丽和宋可盈的爸爸宋义章,是真的同一个城市、同一所高中,同一个班级的亲生同学。
只是在人生的岔路口,王丽作为知识青年去了遥远的大兴安岭,宋义章则去了酱油厂当工人,但他们都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理想,始终坚持复习高中课程,等待着机会。
宋义章终于在恢复高考之后成为清华大学建筑系的一名大学生,王丽之前在班上也是尖子生,心中的梦想也是清华,但两个尖子生如今却是天壤之别。
王丽到了大兴安岭的前两年,还是满怀憧憬的想着考大学回北京,但是现实的残酷和人情冷暖,让她的梦想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
恰好这个时候她认识了从哈尔滨过去的王成也就是王满的爸爸。两人同为高中生,话题本来就很多,同样怀揣大学梦,经常在一起探讨学习,王成家就在哈尔滨,可以经常回去,一有复习题或者高考消息,他总会在第一时间告诉王丽。
一次次报名、无果,一次次看着周围其他人拿着行李离开,一次次失望、失落,两个人从憧憬到无望,一晃到了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虽然那个年代考大学的年龄非常宽松,但橄榄枝仿佛从来没有伸向过这两个年轻人,就这样相同的境遇和孤独让他们走到了一起,王满还有一个大她三岁的姐姐,自从姐妹俩相继出生,让两个女儿考出去的希望重新燃起了他们对生活的激情。
为了多赚些钱,他们主动申请做了林场管理员,这样两个孩子就可以去哈尔滨的奶奶家读书了,为了让孩子有更好的学习习惯,也担心老人会宠溺孩子,夫妇俩每个月轮流去哈尔滨辅导孩子学习,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往返大兴安岭和哈尔滨的路程要一整天,艰苦的物质条件完全阻挡不了夫妇两培养孩子的强烈信念,就这样每个月来来回回,一直持续到王满初中毕业姐姐考上大学,才结束。
“你爸妈可太伟大了啊!”宋可盈看着王满,
“你还有个姐姐?”李荷惊讶的问,
“在上大学吗?”
“复旦,新闻系。”王满骄傲的说,
“哇哦,你爸妈开心了?”
“我爸爸本来就是想考复旦的,也算是完成了爸爸的心愿。”
“带你爸爸去过复旦吗?”宋可盈问,
王满扭过头,用手挡住眼睛,趴在李荷的肩头,
“想家了?不是才回来吗,没事,现在多好呀,你们一个文科一个理科,都是名校,以后你爸妈都不知道要去上海还是天津了。”
“爸爸,去世了。”
王满再没忍住,哇的失声痛哭,现场其余三个人全都惊呆住了,没想到,这个每天在她们眼里,坚毅、果敢又开朗的女孩,身后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悲欢。
想到这,李荷回忆了自己这二十年的经历,和王满相比苦是苦了点,爸妈是没能给她像宋可盈或者张秋芳那样的无忧无虑,但毕竟一家四口整整齐齐,比起面前的王满,也算是莫大的安慰了。
王成是在林场的一次火灾当中牺牲的,现在王丽还在林场,但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也是王满最最担心的,她和姐姐一直希望妈妈能去哈尔滨或者北京,这样起码有亲人一起生活会好很多,但是这么多年和爸爸的感情很深,她只想在林场,在那让她觉得心里踏实。
还没开学,刚刚回来宿舍,如此海量的信息一股脑的涌进李荷的脑袋里,简直要爆炸了,上一个罗瀚宇,这一个王满,李荷开始意识到,世间不是只有好与坏,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不能简单用好坏去划分和定义,她在逐渐成长,逐渐走进真正的生活,走进五味陈杂的人世间。
“大勇,你的身份证,记得给妈妈留下。”早晨查小花走进大勇的卧室拍了拍还在熟睡的儿子,
大勇迷迷糊糊的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来身份证递给查小花,
“你干嘛用?”
查小花本来都关上门了,听到大勇问,又打开门探了半个身子,看了看他说道:“哎呀,用一下,放心你妈不会坑你。小勇的也在我这,送你们哥儿两个礼物,等好事吧。”
查小花满脸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