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春揪着自己心口的衣服,哭哑的嗓子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师妹……她……她葬在何处……” “葬在何处?你真想知道?” “求求你告诉我……我想去看看她……” 讲之前那些过往时,他情绪稳定,好像那些事无关痛痒似的,可这时,他变得尤为激动,“我也想知道葬在何处?” “我拖着她发臭尸体到处找安葬她的地方,不慎掉入捕兽的陷阱摔晕在里面,等我爬出来时,她早就被野兽撕吃得连渣都不剩了。”他赤红的眸子里淌下两行泪水,看向瘫坐在阶梯上的武陵春吼道:“所以,你来告诉我,我又该去哪里看她?” 武陵春撕心裂肺地大吼一声,一口鲜血喷在地上,哭成一片的花月宫弟子手忙脚乱上前为宫主疗伤喂药。 楚夕并非圣母心,可她此刻很想出言安慰蓝桉,不是安慰眼前的蓝桉,是一直疼爱他的沈承泽。 蓝桉扫了一圈垂泪不已的众人,嗤笑道:“当年,就是在这里,我娘就是在这里遭受穿骨之刑,围观的仙门百家个个义愤填膺,将她批判得体无完肤,边骂边高呼必须处死她,无一人站出来为她说一句好话,如今,你们这模样是做给谁看?” 仙门被嘲讽一通,个个唉声叹气,蓝桉说得是没错,可法不容情,无人能例外。 早在几千年前,仙魔两族之间并未像如今这般水火不容,后来,因为一位天尊境修士与心术不正的魔女相恋,在她的教唆引诱下,差点造成整个修仙界覆灭。 自那之后,仙魔不仅势不两立,更是严禁仙魔相恋,订立如此酷刑也是为了警示后人。 楚夕调整好情绪,对他的态度再恶劣不起来,“蓝桉,你过往的经历我无法真正感同身受,劝你向善,这种自讨没趣的行为,我也做不来,恐怕对你也无用,你报复三界我无话可说,如果我是你的话,可能做得比你还要狠绝。” 还在哭哭啼啼的众人被她话惊得瑟瑟发抖,无忧圣使这是要叛变,此想法一出,众人无不胆战心寒。 楚夕却道:“但是,我认同沈前辈说的那句话,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糟糕,那些美好我见识到了,所以,不管你有多少苦衷,我始终坚持我的立场,阻止你为祸三界,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沉浸在虐心虐肺故事里的人,被她这句话彻底警醒,蓝桉的悲剧只是一小部分人造成的,那些不曾害过他的人何其无辜,况且他的报复已经够多了。 蓝桉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楚夕的态度,他也从未想过用可怜的身世感动楚夕,在她身边那么久,楚夕心性如何,他自认为没人比他更了解她。 “无忧,我现在还不能死,待我大业完成之日,我自会向你奉上这条烂命。” 他手中幻化出一把玄铁古剑,执剑而立,直到这一刻他始终是一个人,茫茫天地间,孤独到世界只剩他一人,看不见光明也看不见未来。他凝视着楚夕,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的微笑。 欧阳仙尊长叹了口气,他活了一千多年,见识过也体验过各式各样的人生八苦,本以为早已看淡众生疾苦,可蓝桉的过往还是深深触动到了他。 他虽然同情眼前的年轻人,可蓝桉已经回不了头了,为了三界稳定,他今日必须拿下他,“年轻人,老夫许久未活动筋骨了,你是个不错的对手,今日就让老夫来会一会你。” 欧阳仙尊身上金光流转,手中现出一把金光闪闪的长剑,众人还未来得及避让,一道金色的身影疾如闪电般蹿出。 “轰” 双剑相击,灵魔之气爆开,灿烂无比,无数道剑气四散开来,密密麻麻如蜘蛛网一般,将周围方圆百米之内的花草树木切搅得支离破碎,霎时间木屑纷飞,草叶四溅,伴随着无数剑光剑气,如摧枯拉朽一般,横扫一片!所笼罩之处,万物沦为一片废墟。 众人抱头闪躲,有些反应快的立刻筑起结界保护本派弟子。 这种震颤山河的激战,旁人完全插不上,还未靠近说不定就被俩人外泄强大力量碾碎。 宁北晨正欲出手,楚夕对他说道:“阿晨,不到万不得已,你还是别出手了。” 谢清琰也暗中与他传音,“北晨,听夕夕的,不要勉强自己。” 楚夕和谢清琰深知沈承泽这个叔父在宁北晨心中的地位和影响,即便这个人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可宁北晨压根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对生父没有半分感情,真要说起来,蓝桉更像是他的父亲,豁然间要他对自己最在乎的人拔刀相向,任何人都无法接受。 所以他们两个坚决不让宁北晨出手,以免心神不宁,反受其害。 欧阳仙尊和蓝桉一时间难分高下,楚夕看得急眼,蓝桉的力量愈发强大,今日不除掉他,待他日后身魂完全融合,到时说什么都晚了。 她放下面子,哀求站在自己身侧的萧朔,“萧朔,你能不能再帮我个忙?帮忙杀了蓝桉。” 萧朔抱着手臂,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我们是同类人,况且他对你那么好,我为何要与他为敌?” 楚夕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萧朔这话说得好有道理,让她无言以对。 她心道反正再过不久一切都会结束的,将他当成阿彦,哄一哄他又何妨,她眯着狐狸眼,笑得一脸谄媚,“这样好不好?你帮我杀了他,我就答应你一件事,不管你提什么条件,我定会满足你。” “条件倒是挺诱人的,那若是我说,你以后只能爱我,忘了你那个伪君子小师叔,你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