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弥漫着沉重的气氛,静默而闷热,几位峰主仿佛陷入一条黑暗的长廊中,即使他们痛苦万分,唯一能做到的也只有陷在这黑暗里安之若素。 除了谢清琰,这里最难受的莫过于苏璇瑛,她与女儿的两条命竟是楚夕拿她与自己的孩子换来的,没有人比她更能理解这种切肤之痛。 她擦了把眼泪,与谢清琰说道:“师兄,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唤醒明阳的记忆,现在就去魔界将夕夕救回来。” 谢清琰身形不稳,靠着茶几站立,他语气中含着泪意道:“师弟,你先起来。” 江蓠没有动作,他接着道:“师妹,你也无须愧疚。”缓了许久,他温柔而又坚定道:“我们此刻不可轻举妄动,一切听从夕夕的安排。她在魔界威望极高,处处是她的心腹,无非是换了个魔尊,而新魔尊也不会伤害她,她的安危没什么威胁。我们只需静待时机成熟再伺机而动,切不可盲目行动,打乱她的筹谋。” “可是……可是……”苏璇瑛想说蓝桉不会伤她,可他容得下楚夕肚子里的孩子吗?那可是师弟的骨肉,他们这些做师兄师姐的,怎能无动于衷! 祁掌门握了握拳,狠下心道:“江师弟,苏师妹此事到此为之,日后莫要再提及。” “掌门师兄!” “就按清琰说得做。”祁掌门难得沉下脸,不容师弟师妹们辩驳,他振臂挥袖,正色道:“一切后果由我这个掌门的一力承担。” 几位峰主怔愣片刻,俯身低声道:“是,掌门师兄/师弟。” 星汉堂的集会继续进行,每个人心头皆笼着驱不散的阴霾。 魔尊的神魔宫半月前被天雷劈成废墟后,如今还在紧张地筹建中,万幸的是楚夕住得那方仙灵之气缭绕的庭院却能躲过一劫,无一丝损坏。 蓝桉前去看望她时,她正悠闲地坐在池边的亭子里纳凉。 手边的石桌上摆满了吃食,其中的几盒点心早已变质,她却没舍得扔,其他几盒全是些酸梅蜜饯,买蜜饯的人明显是上了心,不知道跑遍多少地方,竟凑足了不下于十种口味的梅子。 她口中塞得鼓鼓的,仓鼠似的小口小口地嚼着嘴里的梅子,眉眼弯弯,脸上幸福愉悦之情似要溢出来般。 满院花团锦簇,芬芳扑面,她舒展眉眼,笑颜明媚,如无尽黑暗中唯一的光芒,照亮他心底阴暗的角落。 可是这束照在他身上的光,并不属于他。 “你见过他了。”怕影响她心情,蓝桉坐在离她远的位子,语气肯定道。 楚夕动手收拾摆在桌上的小零嘴,那护食的模样看得蓝桉又是生气又是好笑。 楚夕交代过黎珩,如果蓝桉问起她的行踪,他无须为她掩饰什么,如实禀告即可,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隐忍蛰伏才是明智之举。 “偶遇而已,他又不记得我,对你构不成威胁,何必又兴师动众跑来一趟试探我,我既然说过与他恩断义绝,就不会再跟他纠缠下去,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蓝桉淡淡地笑了一下道:“你腹中那个孩子还在,你们之间就断不了。” 楚夕收拾东西的手一顿,她冷笑道:“我管你怎么想,这孩子现在是我活下去的希望,你要是敢耍什么阴毒手段,不若现在就杀了我一了百了。” 蓝桉无奈道:“无忧,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们娘俩,我不管这孩子的父亲是谁,我只知道他是你生的,那他便是我孩儿,我定会悉心栽培他将他养育成人。” 楚夕嫌弃道:“你就那么喜欢喜当爹的滋味?”忽而她唇边浮起一抹嘲弄的微笑,“还是说你这辈子也就这个命了!” 蓝桉搭在膝盖上的手掌紧握成拳,紫眸暗光流转恨意横生,“无忧可是听说了什么事?” 楚夕答非所问道:“我与季仙尊成婚时,你当时也在场吧?” 她这么问是为了肯定她心中的想法,蓝桉根本不会对她产生所谓的男女情,不光对她,对所有女人皆是如此,所以不管她是嫁人还是生子他都可以无动于衷。 之所以认为蓝桉在那里,则是因为后来冷霜派出的邪祟,修为实在是高得不合常理。 这世道连祁掌门都应付不了的妖邪,可以说寥寥无几,后来季明阳赶去帮忙,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解决,楚夕料想蓝桉应该也混在其中,他在亡灵峡谷修炼过,身上也携带那里的妖气,这才没有引起他人怀疑。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心爱之人成亲,我又岂能错过。”他目光柔和道:“你那日很美,是我平生见过的最美的新娘。” 蓝桉所言发自肺腑,那天她身上好像有光,直让天地失色,在那之前,他贪恋楚夕带给他的温度,那感觉就像母亲曾经给予他的,一直以来他更多地将楚夕当成母亲的替代品,尊重她爱护她,他不认为那是男女之爱,并未想过将她据为己有。 直到那一天,他幡然醒悟,那么美好的人,怎么可能不爱!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她抢到自己身边。 楚夕将收拾完的吃食藏入乾坤玉带中,方才懒懒地掀起眼皮看过去,“承你谬赞,不敢当。”她这才正式回应蓝桉之前的话题,“你还记得宋沅芷宋姑娘吗?” 蓝桉神色微怔,久久没有动静,楚夕正要说下去时,他突然开口道:“她全都告诉你了?” 楚夕难得对上他缓和了神色,眼神中充满深深的怜悯,不过那并不是对蓝桉的,是对曾经的那对可怜的母子。 “嗯,那些事情在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