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鸣本意是监督童小江别乱发表情包,结果不留神他抢走手机,等拿回来时,邱雨已经同意了好友申请。
他盯着她头像里那朵盛放的向日葵,抿着唇不说话。
童小江悄摸摸凑过来:“鸣哥,生气啦?”
骆鸣瞥来很淡的一眼。
童小江心里一突,扶唇轻咳几声:“这不是一对一嘛,万一以后家长那边有问题我又没看到,不得你直接回?”
骆鸣反问他:“那你说,拉这个群是做什么用的?”
童小江语塞:“呃,让家长随时跟进学员进度?”他想了想,眨眨眼很无辜地道,“你要是不乐意,删了呗。”
呵。
骆鸣懒得再废话了,把手机揣回口袋准备走人。童小江目送他站起来,正松口气,不料脑袋突然被人狠狠往下一压。
“小江,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骆鸣胳膊夹住他脑袋,磨着牙道,“既然要跟进进度,干脆每次课结束后都写个小结。就由你来,嗯?”
童小江本来还双手乱挥地挣扎,闻言人都傻了。他最怕的就是和文字打交道,求饶到最后差点哭出声来。
可骆鸣压根不给他忏悔的机会。
转眼就到七月中旬,入伏,郁霏也开始正式上课。
早上八点,邱雨站在围网外的树荫下面,看骆鸣带郁霏做热身。
虽然杨舒晴一开始就说过,郁霏上课的时候她可以去准备考试,但毕竟今天是第一节课,邱雨觉得自己还是得在现场看一会。
她冲着场上一大一小的身影举起手机连拍几张照片,给杨舒晴发过去。
杨舒晴在上班,没回。
邱雨继续站着,热浪渐渐攀升,她连呼吸都是烫的,但那两人的动作却丝毫不见停滞。
很难想象他们到底依靠什么坚持。
特别是郁霏。
其实郁霏是很不乐意来上网球课的,邱雨还记得当杨舒晴告知她课程已经安排好后,她的脸色如何由晴转阴。
杨舒晴肯定也看见了,却根本不问,她拨通丈夫的电话递给郁霏,在对方简单说了几句后,郁霏表情一片空白。
母女俩的拉扯从头到尾都被邱雨看在眼中,她没有立场说什么,只能在事后给两人默默熬了消火的甜汤。
可从那时候起,邱雨就隐约发现,郁霏有点变了。
变化不是一开始就能被发现的。
它冒出苗头,是在杨舒晴第一天上班时,郁霏突然一个劲地要求吃方便面,邱雨拗不过便同意了。
可之后第二天,第三天,郁霏每天中午都要吃,邱雨觉察到不对劲,她又不听劝,只得搬出杨舒晴。
郁霏听了什么反应呢?她眯起眼睛,很无所谓地笑:“你去讲啊。”
邱雨从没见小姑娘这么没脸没皮过。
她当然不可能真的去找杨舒晴告状,只有忍着,可临近上网球课前,杨舒晴自己跑来,要邱雨随时汇报郁霏的上课情况。
这句话是当着郁霏的面说的,邱雨冷不丁地看过去,郁霏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浮现了她所熟悉的、且好久不曾再见的敌意。
她很不安。
“邱雨,很热吧?”前台小邹抱着东西跑来。
邱雨从回忆里抽离,把手机放回口袋,去帮忙。
小邹带了几瓶水和湿巾,还特别贴心地准备了风油精。
“谢谢。”邱雨说。
小邹盯着她有些发红的脸颊,关心道:“热的话你进来吹空调,有鸣哥和小江在,你不用担心的。”
邱雨摇头婉拒:“今天第一天上课呢。”
小邹以为她担心郁霏的成绩:“放心,霏霏肯定成绩会不错的。鸣哥为了给她上课,已经推了体验课和多人班的教学。”
邱雨没想到骆鸣会做到这种程度,意外道:“你们老板会同意?”
“不同意谁来教霏霏?”小邹笑笑,“不仅同意,还专门腾了室内场地出来。”
RIM网球俱乐部只有一块室内场地,单独设在附近体育馆里,平时多靠抢订名额开放,但为了郁霏能在大夏天里安心训练,康锐特意划定了时间段给骆鸣单独使用。
邱雨听得一愣一愣的:“是骆教练要求的?”
小邹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老板自己也有考虑吧。”
那大概率是康锐的强制性要求了,邱雨猜。
身边小邹很快离开,她握着矿泉水瓶,看向场上。
灼灼烈焰下,小小的身影已经不受力地放缓动作,而她身边,高个子男人并没有搭把手的意思,他抱胸垂头瞧着她,动唇似在敦促。
邱雨细长的眉毛渐渐拧起来。
不是她不信任骆鸣的判断力,而是此情此景实在与她所记得的相去甚远。
那时候的骆鸣,桀骜张扬,就算是康锐都无法左右他的决定。
可现在呢?明明他曾经那样坚决地拒绝上课,却还是向现实低了头。
空气在眼前细微地扭曲,邱雨已经看不太清男人的神情,只能追寻他突然转身的动作,看他拿起球拍,然后不断点在郁霏的肩膀、手臂还有后背,不厌其烦地纠正她开始松懈的姿态。
心脏仿佛被什么给黏住似的,跳得很是吃力。
可她又实在说不清,这样的反应到底只是出于疑惑,还是在莫名地为他难过与不平。
中午,邱雨和郁霏在俱乐部吃饭。
童小江早就把郁霏这周上课时的午餐安排发到群里,邱雨看过,与她平时给郁霏准备的差别不算大,顶多是某些肉类用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