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了,在她沉睡的这几天里,发生了很多事。
比如,玄清正式被册封为太子,玄策被抓待审,李默清和张贵妃多年前操纵东宫巫蛊案,证据被当年涉案的药师之女找到,上告翻案,他们被押入大牢,等待定刑。
李芙还特意说了孔宴白来信说忙,暂时来不了。知春没想到就转个眼的功夫,人都到眼前了。
孔宴白看着她应了一声“嗯。”
知春本想笑一笑,但又实在笑不出来。
突然,她看到孔宴白领上的花纹,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她忽然及想起了后续,从梳妆到马车被劫,再到……举刀杀人,她理智全无像个装了发条的机器……
这些画面像平地惊雷,在她脑子里轰然炸开。
心里当即沉了一块,手也变得冰冷,她像掉进了冰窟,浑身僵硬得厉害。
思虑之间,孔宴白已经将她的手挽在肩膀,手掌掌住她的头,轻轻压了压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动作小心将她抱起。
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知春稍稍顿住,却又没有心思去细想这不同寻常的动作。鼻尖全是他身上的冷冽竹香,知春微微平静下来,她哑着声音问出第一个问题:“我……是不是杀人了?”
他在场,他知道。
少年停住脚步,淡淡道:“若是威胁性命,杀了无需愧疚。”
知春睫羽低垂,声音干涩,“不行的……”
杀了人,傅知春就不再是傅知春了。
若是这底线也碰了,她该怎么证明,她是从书外来的人,如何证明她与这个世界的不同?
她拿折扇时即使知道杀了周室那几个人就能少很多麻烦,她还是放下了刀。在客栈里,她明知那两个贵妃的刺客不怀好意,明知虞山五怪追杀她,不死不休,却还是给这一群人都留了活口。
傅知春是要回家的,也是一定要回家的。
孔宴白听到她的话,默了一会儿,眼睫动了动,安抚的意味硬邦邦的,“没有,你手上没有人命。”
听他这么说,知春瞬间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最后关头她还是守住了底线。
“那……将我放下来吧。”
少年抿唇想了想,答得牛头不对马嘴:“我不累。”
知春:“……我知道。”
他道:“你不知道。”
“……”
知春抿唇,现在她是没力气挣扎了,随便吧。她没想过再见是这样古怪的氛围,在她所有预想之外。
紧要的问题得到确切的答案,知春才开口问:“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他们这个样子见面,她知道一切都变了,她就是想知道孔宴白究竟知道了多少。
目光盯着他的下颌,知春眼睫颤了一下,察觉到她的视线。
孔宴白将她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知春无意触到他的指尖,潮热汗湿,她有些惊讶,这人似乎有些紧张。
旁边还有一把椅子,他却没有坐下,而是突然矮了身子蹲下在知春面前,抬头平视她。
他眸色漆黑深邃,卷长的眼睫颤了颤,缄默了一会儿才问:“这重要吗?”
知春不解地看他。
他道:“若我说知道了,你会走吗?”
这个问题她是听过的,那个雨夜在杂草丛生的院落,他被雨淋得狼狈,烧得神志不清,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知春眉梢动了动,察觉出了孔宴白有些不同,她依旧答道:“大约不会。”
至少现在不会,如今她身中蛊毒,也难说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只能祈祷她能活得久一些。
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少年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平静叙述道:“傅知春,程州明文村,教书先生傅生独女。与程州首富霍林次子霍琛有……”
他顿了顿,眉头轻轻蹙了一下,“曾有婚约,他来过,已经答应退了婚约,换了书院,现在你自由了。”
但这些其实都不重要,他只在意傅知春这个人。
这在知春意料之外,孔宴白继续道:“是他将你的消息带出来给谢无音的,我暂时放过他了,你若想寻他的麻烦,告诉我,我去做。”
知春摇摇头,“不用。”
她如释重负,微笑着语气坦然:“这就是我过去的所有关系和经历。抱歉,情势所逼,大祯没有女子入学的先例,非一朝一夕能改,所以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孔宴白摇头,“你才华横溢,本就该在学堂中。等养好身体,我……我们来接你回去。”
知春手微微一顿,有些惊讶。
孔宴白继续问:“告诉我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知春没想到她憋了许久没说出来的话,就这么被他问出来,“我……”
他道:“我想知道你的所求,让我知道,我便能安心。”
知春轻轻地叹息,这样的时候或许不多了,她认真道:“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两个条件。”
孔宴白没有犹豫,盯着她的眼睛道:“好。”
这时知春忽然记起一件事,她伸手摸到袖袋里一个有些棱角的东西递给孔宴白,“第一个,寿终正寝,长命百岁。若不嫌弃,这个就当是我补给你生辰礼吧。”
这话或许别人会觉得奇怪,但孔宴白就不会。
他伸手接下还有些意外,有些卷边的平安符在他手里变成了小小一块,他握得珍重。眉宇间的雪慢慢融化,语气温和许多:“不会,我……”
很喜欢。
知春抿唇,没想到这个随便求的平安符能派上这样的用场,忽然就想起她在寺庙里和隐悟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