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看起来虽然已经尘埃落定,然而孟尺素心中却仍然仿佛有一股恶气耿耿于怀。
好像高考考场忘记带重要的准考证,没有带伞,却偏偏大雨倾盆。蓬头垢面的时候,遇见了喜欢的人。
怎么偏偏是今天这个时间撞上了这么不开心的事情?
她有一瞬间有那么一丝半点的后悔,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冲动。但是想了想又觉得好像没有什么不好的,反正都是不开心。起码现在还把对方怼回去了。
于是她整理了一下心情。转身问霍清录:“讨厌的人已经走了,你还有什么其他想玩的没有?”
霍清录本来也多多少少有些委屈,但是孟尺素甚至不顾可能会得罪人,也帮他出了这口气,那委屈也就像是蒲公英。吹一口上面的伞花就飞走了。
他道:“你能为我出气,我很开心。”
孟尺素就一楞。
霍清录真情实感:“虽说这个人嘴贱刻薄,但是有些话其实也不算是完全没有道理。如果我今日不曾孤身一人与你泛舟湖上。或者说如果我今天没有邀你一同出来玩儿,你本来也不应该因为我而坏了心情的。到底也是我连累了你。”
孟尺素皱起眉:“啊?”
霍清录只是笑。
孟尺素却不干了,她往前一步,脸上的表情像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方便说的再明白一点儿吗?”
霍清录道:“我在家中时不太受宠是真的。性格多少散漫了一些,有些寻常人家的公子哥不应该做的事情,我往往不太放在心上。可我若只是孤身一人,这样便罢了。今后却要仰仗你的身份,入你的后宅,便不能再这样给你添麻烦了。”
霍清录可以不在乎旁人对他的指指点点。但不能因此连累孟尺素。
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孟尺素不行。
孟尺素只觉得无语:“是谁在CPU你?老天!大清——不是,啊!弟弟啊!你没必要自己束缚你自己呀!”
孟尺素能在得知这是一个女尊的环境下还能很快和霍清录正常的相处,一方面是因为这个人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个人多少有些雏鸟情节。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霍清录自己本身性格还算对她胃口。
要是霍清录从一开始面对她的时候,畏畏缩缩,小心翼翼,说不定他俩之间的关系就不像今天这样。她也不会答应那什么假结婚的请求了。
她有心想把被遗弃多年的裹脚布从他脑子里面抽出来。但有多少觉得自己又不会一辈子留在这里。
最后只能绞尽脑汁,想尽办法,费尽口舌去表达自己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
“人活着就已经被许许多多的东西束缚住了。有的绳子你解不开,有的绳子没有必要去绑。被别人绑住还能劝自己说是力有不逮。可自己绑住自己岂不是脑干缺失?”
霍清录本是有感而发,闻听此言却有些五味杂陈。
他一直自诩自己比霍清缘清醒,同情他,为了情爱作茧自缚。可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从别人的眼中意识到,原来作茧自缚的也包含自己。
他道:“西街有家铺面,叫故里春深。老板是捏泥人的,在铺子里头还允许客人自己动手,只要出钱,点了材料就行。你想去看看吗?”
孟尺素:“哈!当然要去!”她家附近从来就没有捏泥人的。有好多东西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失传了。当然要玩!
于是孟小姐最开始明明是想给某人庆贺生日,到最后她自己倒玩儿的最欢快。
直到日暮西沉,天开始黑了,两个人才意犹未尽。
孟尺素还惦记着蛋糕。说什么都要送他回去。
霍清录这个时候别说是中午的那点不愉快了。简直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个精光。
他没想过孟尺素会记得他生日,但谁又能拒绝和自己的心上人多待那么一两分钟呢?
于是孟尺素就一路将他送进霍府、送进内院、送进他居住的院子里。
小院儿里面灯光洒落。
灯笼上面糊了五颜六色的彩纸,勉勉强强将灯光映照成五颜六色的。
四周的树枝上系着彩带繁花。地上摆了一圈儿竹筒。
孟尺素朝着已经看呆了的霍清录笑了笑,走上前去,摸出一个火折子往那竹筒上边儿一点。五颜六色的烟花,咻咻咻的升上天空。
青竹推着个手作的小推车出来,推车上头放着白日里霍清录见到的那个盒子。
孟尺素把盒盖一掀,露出里面的蛋糕来。
不得不说用椰子做出来的奶油可能还是不比现代社会里的那些奶油保持时间更长。
现在看看蛋糕上头已经稍微塌下去一点了。
不过用奶油画上去的人名和生日快乐字样都还在,水果又是青竹新切的。
这里以前又没有生日蛋糕这种花样。虽说看起来有些简陋。但对于霍清录而言已经是足够的惊喜了。
——原来她还记得我的生日;这东西是她亲手做的吗;我好像从来没有被谁如此重视过生日……
一连串儿的想法争先恐后的涌上脑子里。最后随着他眼角的一滴泪水啪嗒流下来。形成了一句话。
我好幸福。
辛恕人一半儿藏在阴影里,另一半则被烟花与光照的半明半灭,脸上的笑容像是回忆,又像是怅惘。
其实孟尺素派人传话过来的时候,他心里多少还有些不可置信。
毕竟一般来说,男子除了成人礼之外,只有做了一家主君,且十年一过寿。
剩下的若是想要庆贺生辰,还要期望儿女孝顺,在自己的小院儿里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