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你们中原,雨多地肥。河里鱼捞都捞不完,还有什么丝绸。闲来无事,便念几句酸诗。
我们草原,靠天吃饭。遇上荒年,草场枯干,牛马饿死,食不果腹。老天待人,太不公些。”
宋子星迟疑一瞬:“牛马贵重,边关开有互市。你们原可趁丰年多积攒些,实有灾荒,朝廷从未薄待你们。”
黑衣人知他是说上表求援之事,嗤笑一声道:“那点粮米,够干什么。你们□□羮鱼脍,穿绫罗绸缎,也该让些给我们。几百年前,这儿也曾归过草原人。”
宋子星见他出言放肆,大为惊诧。原当此人不通中原文化,竟不尽然。
试探着撤力两分,黑衣壮汉并不近逼。宋子星不欲叫他着恼,亦不愿真伤于他。瞅准机会,侧移两步,紧接后退,撤剑离开。
黑衣人看他身手,知道不敌。沉吟一会儿,换了语调:“是我看错你,你这武艺,怎甘心当个画师。”
宋子星看着他,并不答话。
黑衣人眨了眨眼,眼珠转了一圈儿:“敢是你们中原朝廷,重文轻武?又或者,你喜欢那小娘子?”
想一想,似乎更信服后头那个想法:“你来我们草原,我抬举你做个将军,将那小娘子赐给你做夫人。”
他说的急,未觉有异。宋子星又觉出些不对来。
抬举?此人似乎身份不低。
不能打草惊蛇,强按住恼火,宋子星心念一转,缓缓道:“听闻,你们草原儿郎放牧时常歌乌云珊丹。为何,你竟不知如何爱人?”
声音清越,朗朗昭昭。
黑衣壮汉叫他问住了,有些哑然。
“啾”,不知何处,一只宿鸟惊醒,长鸣冲天。
远处有火烛人队。
黑衣人站的位置正对山下,因叫问住了,正目光闪烁。看着人行队伍问:“那是你们的人?”
宋子星侧首望去,马车商旗,一挂“燕”,一挂“何”。
“正是。”
黑衣人犹豫一瞬,似在考量什么。终于拿定主意,极不情愿道:“你们坏了规矩,但我输给你,便放你一回。你去,拿银子来。”
宋子星看着他,目露疑虑,显是不大信任,恐他做出什么。
“你放心,我们原是求财。况,打起来,我们也要吃亏。”
听了这话,宋子星点点头。却又等一会儿,看那商队到了近前,约百步远的地方,才策马而去。
很快,便提了个箱子回来。抽开盒盖,叫他看里头银票。
“你叫他们把人送来,解开绑绳,我便把银子给你。”
黑衣人看他两眼,神色复杂。片刻后,转身打马,往山上去了。
一会儿,几个同样打扮的黑衣壮汉。架着装货板车,将何姑母几人带下来。
那板车原是装布的,做得极宽敞。黑衣壮汉围在四周,何姑母几个,团团绑在中间。
嘴缠黑布,手脚都绑了,又拿长绳细在一处,做篝火堆模样。
黑衣壮汉带了人来,又恢复轻蔑语调:“把银子拿来,人,你们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