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声此起彼伏,老夫子和蔼地点头,脸上却是不太满意的神色。
看来,他们说的都不太对。
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风习习略感无聊,支起脸颊,望着香炉袅袅升起的细烟。
也不再里面放的是什么香,清清淡淡的,叫人忍不住做梦。
“玉真门的弟子,可否回答老夫?”
“就请那位最后进来的弟子来吧。”
厅中所有弟子的目光齐刷刷地看过去,风习习不由地收起散漫的思绪,局促地起身。
“你认为,何为‘水’?”
风习习揪了揪衣袖,瞟向秋水流,本想向他求救,却发现他也看热闹似的,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
她哪里知道水是什么,水不就是水吗?
她闭上眼,仔细回忆曾在司命仙君那儿的所见所闻。
瞧见小姑娘胆怯地闭了眼睛,小弟子们窃窃私语。
“那就是玉真门收的两个弟子,看起来也不这么样。”
“也不知走的什么运,玉真门那可是门中最厉害的道门,竟收了他们这种没有灵根的凡人。”
“……”
听见他们鄙薄的议论声,风习习深吸一口气,睁开眼凶巴巴地瞪向他们,方才肆意评头论足的弟子们屏声敛息,收敛起来。
随即,厅中响起少女清脆的声音:“水,为道,无处不在,无从可循,大道无情,水亦如此,生万物,利万物,倾覆万物。”
说完,她得意地看着众人惊讶的脸色。
哼,想她好歹在司命仙君那儿听了百年书,这问题有什么难的。
老夫子久经风浪,极快地从惊诧中回神,带着赞赏的目光端量她一眼:“不错,不错,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高深的领悟。”
他轻叹:“大道无情,大道无情。生育万物,倾覆万物……”
风习习也不知他念叨什么,为什么念叨,不过,他既夸了自己,那说明自己答得很好。
风习习志得意满地坐下,又瞧见邻座的秋水流在纸上写下四个字。
她探出半个身,悄声问道:“你在写什么啊?”
秋水流轻飘飘地看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将笔搁在青玉笔枕上,道:“大道无情。”
“……”
好吧。
四个字,她还是识得两个的。
为了不暴露自己是半文盲,接下来的课,风习习端着身姿,认真听讲。
虽然听不懂。
倒是秋水流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记下笔记。
风习习想到他前两世,那些漫长的时光他都在风府中挣扎求生,没有这样的机会、也没有这样的自由来到仙门,得到夫子的授业解惑。
他看起来好珍惜啊。
“秋——哥哥,待会放了学,笔记借我抄抄。”
夫子讲了那么多,她记住了第一句,第二句就记不住了,记住了第二句,第一句又给忘了。
在人间上学真是太难了。
秋水流应了一声,停下笔,放学的铃声适时响起。
安静的课堂恰如骤来春雨洒落在平静的池水中,立时嘈杂起来。
有的在整理笔墨纸砚,有的则在交头接耳。
“去饭堂吃饭?”
“去饭堂吃饭,有病啊,叫师兄带我们下去,要不去山里抓只兔子打打牙祭。”
风习习扭头看向那些说说笑笑的弟子,他们好像彼此都熟识。
她收起自己书与笔,看着温吞的秋水流,笑眯眯地凑过去:“我们一起去饭堂吃饭吧。”
秋水流点点头,一旁聚集的弟子却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去饭堂吃饭,去饭堂吃饭可是要靠贡献值的,你们有吗?”
出声的弟子举起腰间的弟子玉牌,风习习不服气,举起身份玉牌:“我也有,我们还出去历练了,有分!”
“切,就你,分怕是不够一碗饭吧。”
“你的分才不够一碗饭,秋——哥哥,我们走,给他们瞧瞧,我们历练分老高了。”
她一把收起秋水流桌上的纸笔,拉起他的手臂,冲这些小鬼头哼一声,就往外去。
“我不信!”
“我也不信!走去瞧瞧!”
他们好不容易从选拔中脱颖而出拜入玄英仙宗,而这两个人呢。
一无灵根,二无家世,凭什么?
他们凭什么这么轻松就能被最强的玉真门收为弟子?
秋水流看着风习习带着她在小密林里乱蹿,无奈地问道:“你知道饭堂在何处?”
“不知道。”
“那——”
“但我感觉就在前面,马上就要到了,放心吧。”她举起左手,指了指密密匝匝的灌木,“我的手告诉我,穿过前面就到了。”
秋水流欲言又止,见她神采奕奕的,只好跟着她。
风习习施法分开灌木丛,便见一处青石台阶,侧对着他们。
“看吧,我就说到了。”
秋水流轻嗤,环视周身的灌木,“你这路走得可真奇特。”
风习习嘿嘿一笑,抬腿爬上台阶,转身将他拉上来。
瞥了瞥身后的“追兵”,她坏心眼的一捏手指,适才分开的灌木丛,立即合得紧紧密密。
“好了,走吧走吧。”看他们还怎么上来!
修真之人大多辟谷,饭堂人烟寥寥。
风习习瞅着刚出锅的菜肴,菜色虽少了些,却看起来色彩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