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它真的得以付诸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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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
“通过一些资格测试,就能拿到一笔投资?”他垂眸思索,“更像一个诈骗故事了。”
她歪头,还是决定替自家的公司解释一番:“如果资格测试这么好通过,我们公司没过几天就会倾家荡产的。更何况——”她长长地停顿一下,“这项计划又不是我们单方面的投入。”
对方笑笑:“这要求候选人要有足够的潜力。也许我会去试试。”
你脸上带着点遗憾的神色可不是这么说的。
薄暮心里这么想着,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大概是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薄暮不再敲长椅,她的手随意搭在椅背上,向后仰靠,目光投向巴黎的夜色:“至少我很高兴你对这个计划感兴趣。”
气氛安静下来,薄暮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
过了几分钟,又或者十几分钟,对方开口:“我会去,当我能够的时候。”
“你像要变成米开朗琪罗。”薄暮半开玩笑,“当我能够的时候。”
就着米开朗琪罗展开后来一系列的讨论,也许听上去莫名其妙,但在巴黎,一切古怪都有迹可循。
他们话匣子打开,只需要一句“当我能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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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来时只觉得酣畅淋漓又筋疲力尽。
远方天幕蒙蒙亮,巴黎即将复苏。
薄暮打了个手势,示意这场谈论就此结束:“和你聊天很愉快,先生。”尽管听上去像一句客套话。
“您的观点也让我受益匪浅。”他诚挚道。
薄暮从长椅上起身和他握了握手,说了句客套话:“希望能在资格测试的通过名单里看到你。”
“借您吉言。”他没有动身的意思,依旧坐在长椅上。
“怎么?”薄暮问。
“在思考怎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攒够一张机票钱。”
薄暮很想笑一声,他演得太周全,她都要认为他适才脸上的遗憾是错觉。
但她收住笑意,弯下腰平视他:“你真的相信?如果我听到有这么一个计划,只会认为它是个从头到尾的骗局。”
“也许吧。”他说,“因为我真的期待有这样的机会,比起怀疑,我宁愿相信它的真实。”
她站直身子,这下又恢复到严肃:“我很高兴你这么想。”
她接着说下去:“我有一个办法。”
“嗯,是什么办法?”对方很捧场。
“这是我第一次来巴黎。”她面不改色地说谎。
对方了然地点头:“好。”
铺垫完这句,薄暮开口:“也许你有兴趣当个导游吗?”
他低下头去似乎在沉思:“方便过问报酬吗?”
薄暮默默在脑中清算了片刻:“一天200欧。”
她数数自己在巴黎大概能待的时间:“七天。”
“成交。”他一丝斟酌也无。薄暮在心中暗忖,大约他身上没多少钱,而且急需用到一笔钱。
“等等。”薄暮想找个地方靠着,环顾四周,附近没什么可倚靠的地方,只能作罢,“我不是在做慈善。”
如果你能通过,这笔钱要连本带利还回来。
她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来,但她想对方能明白她的意思。从某些方面看,她是个不彻底的商人。
对方没多问,只是说:“尽我所能。”
“拭目以待。”
他站起,拍拍衣服,拂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工作,小姐?”
“今天显然不行,”薄暮指指天际,那时候太阳正要升起,“我觉得还是要对我的健康保持基本的认真态度。”
她点点手腕,做出那里真的有一只表的样子:“明天九点,准时在这里碰面?”
“没问题。”
定下了时间,薄暮潇洒地转身回家。
走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她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算得上是糊涂。
她摇摇头,暂时抛却这个问题。
凡事都讲究刚刚好,也许明天,她就能刚刚好知道关于他的一些信息。